待他麾下兵马不足百骑，而这百骑都是用鼻痘法接种过，并不会被天花所侵染的将士后，他恍然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莫非他们早就暗中接种了？”

望着昏沉的落日，来护儿的那颗漂浮的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他手脚冰凉，呼吸急促，满脸的自嘲。

一裨将欲哭无泪道：“连日来，那梁山泊兵马攻势依旧，未减分毫，又未见任何乱象，只怕……”

“陛下啊！”

来护儿忽然翻身下马，朝南而跪道：“是臣无能，没有成功祸乱梁山泊兵马和整个西境！不过这真是您想出来的计策？这跟饮鸩止渴又有何异？”

“那些死去的将士虽愿为大隋马革裹尸，但他们先染疫，再战死，死得太过憋屈了！”

“大将军……”

裨将慌忙道：“我们不宜妄议陛下。梁山泊兵马随时都有可能杀来，我们必须得返回大隋，再作打算了。”

来护儿攥了攥拳头，迅速起身，一队斥候急奔而来道：“大将军，总算找到您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在代州反了，陛下命您即刻返隋灭之！”

“什么？！”

来护儿那健硕的身体瞬时变得犹如芦苇般左右摇晃了起来。

几个裨将连忙扶住他，也很震惊：“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突然造反？”

几个斥候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听说是李韬下旨立五州为许国，封宇文化及为代王后，来护儿一把揪住胸口，喉咙乱滚道：“什么大唐天子？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三分大魏后，他竟然还想用相同的手段分裂我大隋，其心可诛！”

一裨将道：“任那贼帝如何故技重施，若是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心中无鬼，他们又怎么会借势造反？”

“早在他们率着一万多人马从大宋撤出的时候，末将就说过，以当时唐军之盛，再加上宇文成都之勇，贼帝是不可能让他们俩全身而退的。”

“贼帝故意放他们一马的可能性很大。奈何当时无人听末将之言……”

来护儿扭头看向他，记起了这件事，也是悔不当初：“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尔等快随本将返回大隋！我们接下来不仅要北拒梁山泊兵马，还要东攻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不容有失。”

“我等唯大将军马首是瞻！”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离开西境，返回大隋。

罗通和秦怀玉在派人广为搜罗，确定来护儿已经带人撤离后，刚要安抚西境百姓，便接到了李韬的密旨。

罗通激动得猛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道：“妙啊！陛下的这步棋太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秦怀玉亦是点头道：“这一招犹如九天之雷，足以惊醒中原亿万百姓！安抚百姓之事就交给处默、崇义他们吧。”

“还有牛痘接种，还得进一步加快！我们这就率领三四万兵马南下，无论如何也要掣肘来护儿。”

罗通勾起嘴角道：“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在这个时候造反，必然会震动大隋朝野。那隋帝很有可能会以举国之兵灭杀。”

“我看呐，咱们也用不着拼命，在掣肘之余，看他们狗咬狗就行了。那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父子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怀玉道：“陛下在信中说韩擒虎现在被赵王所率梁军、贺将军和高将军所率大唐兵马，还有宇文化及麾下一些兵马围攻。韩擒虎的那十几万隋军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这话无疑又让罗通打了鸡血。

他挥舞了几下银枪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大可以撇开那五州，往西攻城略地，既能掣肘隋军，也能为大唐开疆辟土。将来即使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不听命于我大唐，我们也能从东西北三面围攻其老巢。”

“陛下在言语之中透露的应该是这个意思。”

秦怀玉笑了笑道：“陛下没有明说，估计是有意考我们呢。之前我们没能重创卫青的大军，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咱们梁山泊大军落于人后了。”

“你真是越来越像秦伯父了，哈哈哈！”

罗通仰天大笑数声，当即按照秦怀玉所说，率军攻入隋地。

焕城。

曹正淳笑容满面地行至御前道：“陛下，宇文化及上表称臣！”

“哦？”

李韬接过奏章，边看边道：“这个老东西倒是够机敏，知道他现在离不开朕的鼎力支持，姿态放得很低，张口闭口微臣，还说东部五州将永属大唐，他从今以后便是唐臣之类的。”

说到这，他看向曹正淳道：“朕这养的是老虎，还是狐狸？”

曹正淳大笑道：“无论他是什么，都注定逃不出陛下的手掌心！”

李韬摊开手掌，猛地一握道：“行了，战事正酣，良机难得。他既然老老实实地俯首称臣了，那么便让那一万多接种了牛痘的大隋青壮南下，助他一臂之力吧。”

“这些人虽是隋人，但是由我大唐照料他们的家人，算得上朕的心腹，今后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若有异心，也能掣肘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