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猴子如今连天宫都没闹,更别说踹翻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了,因此也没什么火焰山阻路。
经行途中,秋雨绵绵,万物丰饶,却是另一番光景。
白岳才终于返回,只留那六耳猕猴在蜗皇宫侍奉,这厮倒也晓事,醒时一见元神有异,便磕头称奴,死心塌地。
倒也不枉白岳救他一场!
再走几月,正值秋末冬初时序。
见了些,野菊残英落,新梅嫩蕊生,村村纳禾稼,处处食香羹,平林木落远山现,曲涧霜浓幽壑清。
白岳走的无聊,便撂下他,来到猴子身旁。
自出了女儿国,小白龙也不化马了,就顶着白岳形貌,哥俩走走停停,前又遇城池相近。
龙蟠形势,虎踞金城。
抬眼望去,却与府县不同,四面有十数座门,周围有百十余里,楼台高耸,云雾缤纷,若非帝京邦国,何以有此壮丽?
二人踏步前行,须臾到门。
进门观看,只见六街三市,货殖通财,又见衣冠隆盛,人物豪华,忽见有十数个和尚,一个个披枷戴锁,沿门乞化,着实的蓝缕不堪,俩人相视一笑,上前问道:
“那和尚,你是那寺里的,为甚事披枷戴锁?”
众僧跪倒道:
“爷爷,我等是金光寺负屈的和尚。”
猴子又问:
“金光寺坐落何方?怎生负屈,你说我听。”
众僧道:
“爷爷,不知你们是那方来的,我等似有些面善。此问不敢在此奉告,请到荒山,具说苦楚。”
猴子道:
“也是,我们且到他那寺中去,仔细询问缘由。”
同至山门,门上横写七个金字——
敕建护国金光寺。
两人进得门来观看,但见那古殿香灯冷,虚廊叶扫风,檐前蛛网任攀笼,绘壁尘多彩象朦,凄凉堪叹息,寂寞苦无穷,佛前虽有香炉设,灰冷花残事事空。
众僧们顶着枷锁,将正殿推开,那方丈见了,慌忙叩头问道:
“老爷们象貌不一,可是东土大唐来的么?”
猴子笑道:
“方丈有甚未卜先知之法?我等正是,你怎么认得?”
众僧道:
“爷爷,我等有甚未卜先知之法,只是痛负了屈苦,无处分明,日逐家只是叫天叫地。想是惊动天神,昨日夜间,各人都得一梦,说有个东土大唐来的圣僧,救得我等性命,庶此冤苦可伸。今日果见老爷这般异象。故认得也。”
两人相视一眼,忍着笑问:
“你这里是何地方?有何冤屈?”
众僧跪告:
“爷爷,此城名唤祭赛国,乃西邦大去处。当年有四夷朝贡:南月陀国,北高昌国,东西梁国,西本钵国,年年进贡美玉明珠,娇妃骏马。我这里不动干戈,不去征讨,他那里自然拜为上邦。”
猴子顺着说道:
“既拜为上邦,想是你这国王有道,文武贤良了?”
众僧道:
“爷爷啊,文也不贤,武也不良,国君也不是有道。我这金光寺,自来宝塔上祥云笼罩,瑞霭高升,夜放霞光,万里有人曾见;昼喷彩气,四国无不同瞻。故此以为天府神京,四夷朝贡。只是三年之前,孟秋朔日,夜半子时,下了一场血雨。天明时,家家害怕,户户生悲。众公卿奏上国王,不知天公甚事见责?”
猴子笑道:
“既有血雨,必是妖孽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