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了耳机,颓然的扔在了桌子上,缓缓的走出去。
我戴上耳机,一个温和而仁慈的声音还在响着:“永远不要企图阻止太阳神庙和月亮神庙,人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枉然,你们改变这个星球,就好像蚂蚁想要改变大树一样,根本不可能!从现在开始,新的生命轮回已经展开,球体内的生命正在复活,雪山高高在上的将会接受审判,沉默屠夫的生命将会缓缓的崛起,让世界恢复本来面目……”
这个声音带有极大的穿透力,我感觉正在被他洗脑,不管西南雪山跟太阳神的有没有直接关联,我都觉得他仿佛在我面前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发现新世界。
我忍不住问:“那些迷宫到底是什么?棋盘又是什么?到底是谁在地球上留下了这些东西?用意又是什么?”
我脑海中的问题太多了,仅仅凭借阅读资料根本无法解开,只能向更高智慧提问。
那个声音回答:“存在就是真理,他们存在,在那里几千几万年,不要试图理解你们根本无法理解的问题,棋盘就是棋盘,棋子就是棋子,迷宫就是迷宫,这就是你们认知的极限,羔羊应该放在羊圈里面,不要跑出来,一旦失控就会被饿狼和魔鬼夺走……我就是你们安全的围栏,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们就能永生。”
我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
这种情况下,我很容易就联想到人类一直仰望的上苍、上天和上帝,仿佛有某种巨大的力量,一直在云中俯瞰着人间。
按照这个声音的说法,他是围栏,保护着人类的安全,我们必须听他指挥,不要变成跑出羊圈的羔羊,这种比喻跟某些宗派的阐述完全相同。
“不要管我是什么,不要提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好好想一想,人类在这个星球上能够干什么,应该干什么?”
我陷入了极度的迷茫之中,如果超级大国不是地球的主宰,人类不是生物链的顶端,那么在人类之外,还有某种更高级的生命在暗中操控一切,我们所做的是围绕地球奔走,到底有什么意义?
那个声音不知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当我摘下耳机,四周一片沉寂。
影子一直没有回来,我走出了地下室,继续寻找他。
当我走到街上,为数不多的房子里,窗户后面一双双警惕的眼睛,沉默的盯着我。
我大叫着影子的名字,但他没有出现。
当我走到小镇的最南端,那里竖立着一个巨大的木制风车,正在缓缓转动,此刻影子已经爬到了风车的顶上,握着手枪,枪口顶住自己的下巴,准备自杀。
一切都变得非常诡异,他渴望从海底监狱出来,渴望呼吸新鲜空气,迎接这个清新世界,但现在却陷入了自杀的迷茫当中。
我向他挥舞双手,影子根本看都不看我。
我爬上了风车,距离他还有三米远,就感觉他的浑身都散发着颓丧的气息,仿佛灵魂已经被魔鬼攫住,只能一步步走向地狱。
“我们已经成功地掩埋了月亮神庙,现在随我下去,我们该离开了,危机已经解除,对不对?”
我试着劝说他,可是现在遭遇的一切,让我也感到非常迷茫,就好像突然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整个世界都完全不同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未来应该干什么?怎么干?
影子缓缓的摇头:“我们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过去的追寻都变成了一场空,五一地区自以为了解上天的旨意,都是假的,全都是自欺欺人……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从前的努力方向错误,一切都要推倒重来,瞬间归零……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太渺小了,我们是蚂蚁,是草根,不知有多少高级生命正在俯瞰我们,嘲笑我们。这是没有意义的,就算我活到八十岁,拼命向上,仍然在他们的脚底挣扎,实在太累了……”
影子说的话语无伦次,没头没脑,但他的右手食指紧紧的扣住了扳机,只要稍微用力,子弹就会射穿他的下巴当场毙命。
“影子先生,至少我们做了很多事情,正在挽救世界,你也说过,月亮神庙是一次重大的危机,不能落在恐怖分子手里。”
影子挥舞着左手:“我说的不是月亮神庙,而是发生在西南雪山的那些事,我也去过迷宫迷宫,不是多维度世界,而是坐标,那些高级生命有了我们星球的坐标,就好像站在沙盘前,想要消灭哪里,随手一指,那里就会变成死亡之地……他们,他们随手一指,就能分开红海,整个地球,都是他们指尖上的沙粒……我们根本不是地球食物链顶端,那只是自封的,从今以后,人类的苦日子就要来了……”
我被他的情绪左右,觉得天空阴暗,活下去的动力越来越少了。
“告诉我,究竟怎样才能改变这种困境?你是五一地区的人,五一地区掌握了地球上最先进的生产力,难道不能与之抗衡?”
我明知道此刻我们觉察到的那种力量无比巨大,但还是用这个话题,分散影子的注意力,企图挽救他的生命。
影子痛苦的叫起来:“你根本不知道我们面临的什么?只能掩耳盗铃,不能做更多,但现在掩耳盗铃也没有效果了,那种力量无处不在,我们就像众神指尖上的蚂蚁,随时会死,随时会跌落深渊,随时失去身边的一切,那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