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刺猬为什么他的精神会叫这个名字,就像不要问为什么他叫刺猬一样。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毫不相关。
面对刺猬的胡搅蛮缠,萧家礼十分不好意思地连声道歉,萧惊风哪里看得过去萧家小辈这么被外人欺负,抬手就将面前的烤串横着往刺猬嘴边塞,“吃的都堵不住你这张破嘴?”
“唔什么东西?”
“烤蚕蛹。”
“……yue!”
食肉动物们主要靠人类的投喂,一个二个吃得油光满面、撑肠拄腹。食草动物们则直接自给自足,在小花园内薅草吃,司楮一个没拦住,天禄就啃秃了一块新鲜嫩草皮。
叶斐然准备了一大盆剥好的玉米粒,弯着眉眼招呼孔雀叶子过来,和农村大妈喂鸡的画面根本没有差别。
玉米也在天禄的食谱里,盆刚落地,它一个脑袋就横了过来,半点不见外地大吃特吃起来。
关键玉米还在萧惊风的白马食谱里,天禄和叶子埋头苦吃的时候,它一踏一踏地走过来,十分客气地垂下脑袋和叶斐然打了个招呼,待叶斐然微笑着摸摸它的马鬃,这才把天禄挤过去一点,在食盆里埋下一个更大的脑袋。
白马叫做王子,十分恰如其分的名字,只能说和刺猬的金丝猴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段霏欣赏了一会动物园,总觉得自己不掏出个动物来就不配出现在这里,他犹豫了一会,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默默掏出了一只……熟睡的雪貂。
就是睡得像死了的那种。
像一条雪白的毛绒围脖,怎么晃都没反应。
在萧枕云疑问的目光下,段霏解释道:“不是我养的,莉莉养的。说是让我带来……让它交个朋友?”
最给小雪貂面子的当属捷克狼犬,好奇地将两只前爪搁在桌檐上,观察这只睡得四仰八叉的大白耗子。
主人随精神体,没几秒司楮也凑了过来,摸摸雪貂柔软的腹毛,高兴道:“念念快来,是雪貂。”
话音刚落,两个来自不同方向的声音同时传来——
“来啦!”
“啊?”
司楮愣了一下,疑惑地抬起头来,就见“萧念”和“小叔的朋友”两个人面面相觑,随后同时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眼神。
萧念自然是懊悔自己嘴快,在不该应声的时候习惯性应声。
萧家礼的感情就复杂多了,鸠占鹊巢+自作多情+遗憾,再加各种就连萧枕云都读不出来的情感混杂在一块,构成了现如今这种尴尬的境地。
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挑大梁的萧枕云勇敢站出来,稳住场面。
“是这样的,既然今天人齐,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他轻咳一声吸引其余人的注意力,随后朗声道:
“为了祭奠萧家礼逝世十周年,我决定从今天起,萧念正式更名为:萧家礼。”
萧念、萧家礼:“……”
司棣、萧惊风、段霏:“……”
司楮、叶斐然:“???”
只有刺猬的反应最为与众不同,话音刚落他就呱唧呱唧疯狂鼓起了掌:“好!改得太好了,重情重义萧枕云!我敬你一杯!”
萧枕云十分满意黑暗哨兵与常人迥异的脑回路,也举起酒杯和他相碰:“我干了。”
“我也干了!”
唯二被蒙在鼓里的叶斐然悄悄凑到萧枕云耳边:“小叔,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对念念来说也不太公平……”
司楮说得还要直接,他半蹲着望向萧枕云的脸:“小叔,你喝醉了吧?”
没想到下一秒顶着萧念壳子的萧家礼就热泪盈眶道:“我愿意!以后我就叫萧家礼,我会替他好好活下去,看他想看的风景,做他想做的事情!”
叶斐然、司楮:“……”
两位主角每天都在为自己过于正常跟他们格格不入而苦恼。
萧念跟只藏狐似的抄手站在旁边,内心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
至少萧枕云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难得今天人齐,还都挺悠闲。吃饱喝足之后大家坐在茶室里聊天,谁也没有急着离去。
司棣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隐约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打开门,就见包厢内四下无人,就连精神体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般这种情况不是他走错了房间,就是今天是他生日。
但很可惜,司棣确定一个都不是。
“你们确定要和一名哨·兵·玩躲猫猫的游戏?”司棣真心实意地表达出疑惑,他嗖的反身看向门后,瞬间和双手捂着口鼻的司楮大眼瞪小眼。
面对小狗惊诧的眼神,司棣挑了下眉:“嗯……?所以屏住呼吸就有用了吗?心跳声有点吵。”
小狗露出了悻悻的神情,倏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兴奋地指向他背后。
司棣转过身去,就见一个骑着高头骏马的男人在透明移门外徘徊,马蹄在草地上一点一点地踏步,男人手里还抱着一捧重新包装过的玫瑰花束,里面的花居然并不是一种颜色挑了一朵,而是很有讲究地选了搭配,中间插着一根色彩绚丽的孔雀尾羽,外面扎了飘逸的细绸带。
“……”
萧枕云反身下马,朝司棣勾了勾手。
司棣立刻明白了萧枕云是在唱哪出,他笑着走过去,表情浮夸地接过捧花,花香馥郁得几近醉人,司棣又问:“薰衣草田呢?蜡烛呢?戒指呢?烟花呢?”
萧枕云自动忽略了前面的所有,只问:“你确定要在这儿放烟花?你们哨兵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我们哨兵没意见。”司棣理所当然地代表了刺猬、司楮和萧家礼,“你放鞭炮都行……你放核弹都行。”
萧枕云也笑了,“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束花,白马都是租来的,50一小时。”
“这么贵?……没让舅舅打个折什么的?”司棣摸摸垂过来蹭他的马脑袋,摘了瓣玫瑰递到它嘴边,白马居然张嘴吃了,还吃得很享受,不愧是叫‘王子’的公马,喜好都这么典雅高贵。
下一秒天禄就也凑上前,明晃晃地要效仿王子,饮露餐花。于是司棣大方地给了它一整朵的玫瑰,天禄嚼了两下,发现不符合它的胃口,上面还有刺剌嘴得很,一脸嫌弃地走了。
“没别的了?这就是你所谓要给我补的告白,答应了又拖延了好几年的那个?”司棣故意装作很嫌弃的样子,“白马,玫瑰,孔雀羽……还都是众筹来的。”
“是有点寒碜了……”萧枕云诚实地说,“和骗小狗那次好像没什么差别。”
角落里的司楮敏锐察觉到哥‘嫂’交谈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分开每个字都听得懂,结合起来他就有些费解了:骗小狗那次?什么叫骗小狗那次?骗了小狗那么多次,到底指的是哪次?
“原来你也知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司棣唇角止不住的笑意和眼底雀跃的神采又完全诉说着截然相反的态度。
他真的很好满足,就连酒酣脑热一时兴起玩的情趣游戏都能让他如此高兴。
萧枕云忍不住侧脸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眼角:“这次不算,有机会再给你补。”
“你的‘有机会’又要拖几年?”
“反正有生之年一定给你补上。”
“我要是不满意的话,你就得继续补。”
“行行行……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多来这么几次,你早说啊。”
“现在说也不晚,以后天天都按照今天的流程来。”
“……”萧枕云掐上了这头恶狼的尾巴。
……
萧家礼在角落里皱着眉小声对萧念说:“怎么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萧念打底是心情好,往嘴里塞了一颗樱桃,居然接了他的话茬:“那你想象中的是什么画面?”
“不说热泪盈眶惊喜痛哭,至少也得拥吻半小时吧?”
“……”萧念忍不住掰过萧家礼的脸,让他正视自己,“以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连续剧知道吗?不会过几年再看到你已经被萧枕云养废了吧?”
萧家礼沉默地眨了眨眼,倏然抓住重点:“也就是说念念你过几年还会回来?”
萧念:“……”
萧念:“不会,这次走了就不会回来了,我是世界管理员,工作繁忙。”
“不过你说的过几年到底是指几年?”萧家礼认认真真地问。
萧念:“……”
萧念痛苦地捂住了脸:“三到四年吧,视下一个世界的剧情进度,最长不会超过五年。”
萧家礼高高兴兴地去向萧枕云传达这个好消息了。萧枕云刚听个开头就知道结局,斜倚着白马拿揶揄的眼神遥遥望着萧念,像是在说:我还不懂你小子?
“……”萧念气得不理他,正巧这个时候段霏靠了过来,十分客气地喊了声前辈,说是有一些困惑希望得到解答。
多么礼貌的小伙子,还是全文唯一带脑子的人,希望英勇的人民子弟兵早日占领特工会,好好教训一顿这些不知好歹的哨兵向导。
萧念在不涉及公司机密的情况下简要和他解释了一下剧本世界的构筑原理。当司楮用好奇的眼神望向他们的时候,他就一本正经地解释说他是个电影编剧,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即将开拍的剧本内容。
段霏不赞同地微微凝眉,感觉这套说辞的漏洞太多,没人会信。他和司楮对上视线,倾身想要补充一点解释,却见司楮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这样!这剧本听着好有趣的样子,等电影上映了我一定买票支持。”
小狗深信不疑。
萧念十分满意这个世界的男主,没别的,就是好骗。
段霏:“……”
很快,萧念和段霏的交谈就吸引了其余所有人,大家都靠过来听萧念讲世界管理局可以公开的情报设定,各种相对应的疑问也层出不穷。
就比如世界剧本的由来,剧情方面又有什么要求?
“就我接触的剧本少说都有几百,整个管理局掌管的世界,构筑完成的就以亿计,就算是崩坏的世界也要有十多万个了,在建的也以万计。”萧念说完又专门针对司楮和叶斐然提出了声明,“所谓的‘我’指的是电影中的世界管理员。”
叶斐然喝了不少酒,一副左耳进右耳出没过脑的样子;司楮则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剧情方面没什么要求,什么天马行空的内容都可以,世界需要多样性,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就行……当然,有些十分离谱的剧本领导也会让管理员进行世界构筑尝试,但……知道十多万崩坏世界是怎么来的了吧?”
“……我觉得哈,”刺猬忽然插了句,“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个,什么车祸穿越到异世界的剧本就有点离谱,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崩溃?”
萧枕云:“……”
司棣知道刺猬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话,用水杯遮住唇角先笑为敬。
萧念摆出洗耳恭听的态度,一唱一和地问:“哦?邦哥有何高见?”
“你想,那个主角穿越之后成了一个残废,半身不遂的,居然还能大小便自理?”
萧枕云:“……”
刺猬坏笑一声:“我可是听说好些瘫痪患者拉不出来,都需要人帮忙抠……”
天禄猛地用角在他身后顶了个狠的。
萧惊风也无奈地给他脑袋来了一下,警告道:“注意点影响。”
段霏丝毫没有受刺猬粗鄙的言词影响,思索一会问萧念:“也就是说,整个世界管理局内至少有一万多名管理员?”
萧念会议了一番:“差不多吧。我也不确定,公司内部职员之间的联系不多,大家都穿梭在各个小世界里。”
刺猬很感兴趣地问:“那管理员都是哪来的?怎么才能成为管理员?有投递简历的渠道吗?”
萧念:“……你别跟我说你想成为管理员。”
“为什么不想?多好玩啊。”刺猬兴奋道。
萧念立刻绷直了嘴:“这个就属于公司机密了,无可奉告。”
刺猬眯起了眼睛,萧枕云感觉这位混乱中立的黑暗哨兵好似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剩余人生的真谛,那就是努力成为一名世界管理员,好去其他小世界继续造作搞事。
萧念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缠上,如影随形的目光盯得他水果都吃不下了。他吞了口口水,左右观望一圈,默默躲到了萧惊风的身后。舅公读到管理员发出的求助信息,立刻长臂一揽,将萧念拥入怀中。
辉耀向导满身的正气瞬间驱散黑暗哨兵的冷气,萧念沐浴在圣光下,狗腿地给舅公端上了热茶。看着眼前含饴弄孙天伦之乐的场面,刺猬翻个白眼,消停了,决定剩下的人生奋斗目标还是要先重铸黑暗哨兵荣光。
……
萧家礼原本还养了一只真的角雕,萧枕云送给他的。后来他去世之后,干啥啥不行的萧枕云差点把雕养死,为了一条活生生的雕命,就把它送给了别人。最开始萧家礼复活之后还打算着要不要带回来继续养,结果……他的精神体看到真角雕之后,居然吃醋,这件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离开了幼年期的精神体角雕英勇异常,喙尖眼利,还是在场两名生物的天敌。
短尾蝮蛇还好,有主人撑腰,堂而皇之从角雕面前游过,不带打怵的。段霏带来的雪貂就不行了,瑟瑟发抖,别说交朋友,小命差点都要交代在这里。
叶斐然醉得双颊酡红,只知道对着司楮傻笑,旁边的孔雀也有点神志不清,疯狂朝小木开屏。
司楮本来就傻,被心爱的向导这么一笑,更傻了。小木在他身侧吐着舌头摇尾巴,欢欣雀跃地汪汪叫。
不远处,太极抬头望着高空中的圆月,十分蠢蠢欲动,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始仰天长啸,结果他这一叫直接把小木带得血脉觉醒了,呜呜地也跟着长嗥。
天禄不甘示弱地也跟着叫,声音太小,被淹没在狼嚎犬吠之中。
萧枕云的目光不自禁被这群聒噪的精神体吸引,好奇地从阴影里探出小半个头,观赏这出丛林交响乐。司棣忍不住轻轻咬了下他的嘴唇,“接吻呢,专心点。”
“唔……”萧枕云舔了下刚被咬的地方,没出血没留印,但存在感很强烈:“你这头大尾巴狼怎么动不动就咬人?”
司棣笑着亮了下犬齿,长尾也跟着得意地甩动:“狼吃鹿,是天性,是自然的法则。”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萧枕云没说话,闭上眼,在无人的角落再一次亲上去,和司棣交换了一个冗长又温和的吻。
——番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