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一人手染鲜血,行走暗处;一人朝堂博弈,步步惊心。
不论皇帝心性如何,他的确国事为重爱民如子,那便足够。
宫九脑袋里开始思考怎么杀了皇帝自己上位,花五却站直了身体,用什么东西自上而下敲了敲柜子。
“宫九,我不会替你杀人,更不会为你杀了太平王。”
花五的声音从上方轻飘飘落下,宫九看着面前人的衣摆和靴面,眼神疯狂而沉郁。
下一瞬,一道皮鞭抽过半空的声音铮鸣落下,困住宫九的那方矮柜被花五一鞭子劈了个七零八落,散落在房间的各处。
宫九跌坐在柜子的残骸中,脸上是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甚至就连握在花五手中的鞭子都没能夺走他的注意力。
他只是呆呆看着居高临下望着他的花五,说不出话来。
花五慢条斯理地将鞭子缠回手腕,垂眸道:“我只会将柜子一个一个地劈开,你藏一个,我劈一个,你躲一个,我斩一个。”
“宫九,是你先招惹我,用那双眼睛祈求我,浑身上下散发着想要被救上岸的渴望。”
花五上前一步,俯下身子,伸手用力捏住宫九的脸颊,声音散漫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既然想让我管你,就要学会服从,明白吗?”
宫九在花五的钳制下抬头看进花五的眼睛里,许久,他突然大笑出声,拽了花五的手腕过来一个翻身将人狠狠按在木板残骸之上,温声细语着嘲讽:“五公子想管我?想让我服从?”
花五却是温和一笑,只回了句:“是啊。”
宫九脸上的表情姹紫嫣红各轮了一遍,而后恨恨放开花五的衣襟,站直了身体。
花五也站起身来,拍掉了身上沾染着的木屑。
就听宫九小声道:“这是我母妃唯一留下的寝室。”
将房间弄得一片狼藉的花五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又听这人接着道:“还有刚才那个柜子,应当是江南贡品,珍品紫檀木,赔钱。”
花五:“……行,我赔。”
“不要银票,要金子,数清楚再给我。”宫九双手抱胸站在门口,脸颊侧着看向院外,“不是要去看灯,走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隔壁的太平王只要不是死了,估计也该来了。
他才懒得应付那人。
花五叹气,拽了宫九往外走。
看灯也好,搞事也罢,只要这人安安分分的不去试图作死自己,比什么都强。
***
一年后
宫九想要弄死小老头之心不死,在小老头的隐形人把手伸向陆小凤,试图利用陆小凤刺杀皇帝后,宫九终于等到了花五接到肃清无名岛的任务。
和宫九的跃跃欲试兴奋不已不同,花五却有些忌惮。
小老头吴明的武功实在是高出两人许多,哪怕是他们二人联手,在吴明所熟悉的岛上,恐怕也很难占到上风。
宫九哼笑:“怕什么,大不了同归于尽咯。”
花五瞥了他一眼:“谢谢,我要活着。”
当初花五做暗卫前同爹娘兄长们唯一承诺的便是,不论遭遇怎样的绝境危险,都要努力留一口气活着回家。
……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花五设想的一般,吴明的武功之高远超他的料想,而这个干瘪小老头的手段也是异常狠辣。
花五与宫九几乎是被逼到了绝路,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悬崖之下的汹涌波涛。
宫九好似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甚在意,他只是看着花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老头束手站在不远处,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两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花五侧目看向悬崖之下,忽然道:“宫九,要不要赌一把?”
宫九挑眉,饶有兴致道:“赌什么?”
花五认真道:“若是我们能活下来,今年就带你一同回去过上元节。”
宫九脸上轻慢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花五都看不懂的复杂汹涌。
过了许久,在呼啸的海风之中,花五才听到宫九轻轻应了一声——
“好啊。”
花五勾唇,而后抬手拉了宫九护在怀里,纵身一跃跳入深渊之中。
两人在凛冽的风声中坠落,花五只觉得腰间一紧,宫九从他怀中挣脱而出,身形诡异且不合常理地向上一跃,将花五的脑袋护在了怀中。
花五隐约察觉到什么,面色大变:“你做什么?!”
宫九轻轻柔柔地笑了,低下头,唇瓣碰到花五的鬓角,第一次吻了他。
宫九厌恶男人,厌恶女人,他甚至厌恶靠近他人,被鞭子抽时有多么病态的快|感,那种感觉褪去之后的恶心反胃便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但宫九忽然发现,如果是面前的这个人,他能做到以一种平静的心情去靠近,去亲吻,去……
保护。
“我不信命,更不赌命。”宫九用自己的身体将花五的要害牢牢护住,低声轻笑,“我只信我自己。”
“五公子,这次就听我一句,等会……记得游快点。”
破水声在两人耳边轰然炸开,他们好似撞上了什么礁石硬物,宫九原本护着花五的力道猛地一松,花五反手将宫九拽进怀里,拼命朝着远处游去。
方才与小老头对招,花五本就身负内伤,掉下来时虽然被宫九护着,但花五仍旧被海水的冲击撞得头脑昏沉。
就在他用尽力气拽着宫九游远之后,身后的无名岛毫无征兆地在砰然巨响之后炸成一片火海,在蔚蓝的海面上熊熊燃烧着,像是烧尽了宫九的前半生。
花五抱着怀中人的力道紧了紧,头也不回地带着宫九离开了这座藏污纳垢的无名之岛。
……
不知过了多久,宫九缓缓睁开眼,有些不适应地眨了下眼睛。
两人似乎在一处岛上,他的脑袋靠在花五的肩头,面前燃着篝火,花五正用树枝穿着一条鱼慢慢悠悠地烤着。
花五第一时间注意到宫九的呼吸变了,低头看着他。
宫九盯着花五手里的烤鱼,好半晌,开口道:“有烤鱼味儿的元宵么?”
“那倒是没有。”花五好笑道,“只不过这可赢不了其他人,你得再狠一点。”
宫九想了一会儿,认真道:“鱼胆馅?”
花五打了个寒颤,嘴角抽搐:“你去祸害其他人,放过我。”
宫九接过花五手里烤好的鱼,好心情道:“没事,给傅回鹤吃。”
……
远在离断斋的傅老板:“阿嚏——!”
傅老板揉了揉鼻子,皱眉,小声嘀咕:“哪个不怀好意的惦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