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景河看着苏重宁，通红的眼眶，艰涩痛苦的神色，想将她和尸体分开，却怎么都拉不开。

“别拉我，”苏重宁目无焦距，但眼神死寂地说。

楼景河叹了口气，“你也不要太悲伤了，你这样想，起码，我们能把阿衣复活了不是？”

一记冰冷的眼神甩过来，不用说，都知道苏重宁在斥责他说的什么屁话。

楼景河讪讪闭了嘴，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起来。

“苍迦这么在乎钟离月，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只怕要疯了。”

“疯？”苏重宁怒极反笑，嘲讽化为利剑，“不都是他一手操控出来的吗？他把所有人都要逼疯了，你明白吗！”

“我要疯了！”

楼景河道：“他应该也不是有意的，他就是……”

苏重宁腾出一只手一把把蹲在地上的楼景河推倒，狠道：“滚！”

“滚啊！都滚！”

温然和傅闻雪吓了一大跳，从来没见过徒弟这么不敬师父的，连忙把瘫倒的楼景河扶了起来，“师尊，没事吧，重黎前辈，她肯定是太悲伤了，才做出这样的事……”

楼景河没在意的摇摇头，起身，又是一声长叹。

“你自己看开点吧，总要面对的，这就是人生，你的人生。”

“我呸，”苏重宁对他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但不想面目狰狞，深吸一口气，道：“快滚。”

楼景河见她下一秒就要爆发了，连忙扯着其他人，出去了，还把门带上了。

苏重宁脑子乱得不行了，但还是从中梳理出了的事情的全貌。

楼景河使苍迦堕魔，苍迦祸乱世间，而她本是上界南清的女儿，因为华柔的追杀被迫抛送到下界。而柳伶舟是她的亲妹妹，两人不平等的命运让她黑化，反水害她。

她久久说不出话，她的所有认知好像全部推翻重塑。

门外，兰烬小心翼翼问楼景河：“师尊，她这样真的没事吗？”他指了指门内。

楼景河沉声道：“这是她要经历的，她会自己想明白的。”

裴子铭耸耸肩，“太可怕了，难道这就是人生吗？”

他面色古怪，显然还没从刚刚那股劲中反应过来。

楼景河顿了下，竟垂头低眉，轻声道：“或许。”

如果他没有失手害苍迦入魔，今天的所有都不会发生，说到底，是他的错。

他不能再躲，在逃了。

苍迦已经没有人性了，他必须阻止他！

次日，苏重宁寻了一处风水宝地，将人葬了。

几天都没缓过来，但生命之泉的事情不能拖，哪怕再疲惫，也要亲力亲为。

楼景河看着，只能在一边叹气，帮不上什么忙。

他这徒弟啊，他没操过什么心，苏重宁的强大是超乎人的意料的，他相信她，会站起来的。

——

归葬崖中，宫殿中。

黑压压的气氛压在所有人身上，侍女守卫全部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点人气都没有，鸦雀无声。

“说啊！”苍迦把桌子砸了，噼里啪啦的木板弹得到处都是，吓得人心惶惶。

柳伶舟坐在一边，见控制不住愤怒的男人，逐渐失去理智，轻声道：“苏重宁若非要带她走，这里哪有人拦得住。”

苍迦阴鸷的眼神转向她，“你真是没用，永远比不上苏重宁，你很光彩？”

她的手霎时间握紧，可神色无恙，只道：“要我看，我们就在泉眼守着就行了，她肯定还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