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数。”宋时坐直身体,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还是温的,白雾袅袅升腾起,在杯口上,水汽缓缓氤氲开。
宋时的话让宋朝瞬间捏紧了笔杆,修长的手指捏得紧紧的,寂静的包厢中,隐约能听见骨节嘎吱声。
“宋时,你答应过我的。”
“是你自己食言在先,宋朝。”宋时神色淡淡,“我提醒过你的,不要白费力气,以免节外生枝。但是你不听,偏要将宋枝意和周越系在一起,我也救不了你。”
宋朝眸色稍黯:“所以,你是因为周越?”
“他是我的人,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宋时不置可否,满意地看着宋朝的腰一点点儿弯了下来,落在桌面上的手颤抖。
她下巴微抬:“签吧。”
宋朝没动,低垂着头。
他在阴影之下,宋时坐在灯光之中,看不清楚他脸上的喜怒。
只能从他渐渐颤抖得剧烈的肩膀上,能推测得出来,他在哭。
“宋时,父亲年纪大了,母亲才刚重病痊愈不久,我们一家人……”
“停。”宋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苦肉计在我这里没有用,你不用试图绑架我。我肯出手救罗红,并收购宋家没让你们背负巨额债务,已经是偿还了宋家养我这些年的恩情,你不要得寸进尺。”
宋朝哑然。
嘴唇翕动,没再说出来别的话,落寞地在署名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极其缓慢。
签完到最后,宋朝还握着笔,落在桌上,放不下去。
宋家的一切繁华兴盛,都宛如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昔日还坐高台之上的上位者,今天就成了阴沟里的蚂蚁苟延残喘。
得与失的巨大落差,都在短短几天内。
宋时抽走合同,宋朝整个人瞬间像苍老了十八岁一样,无力地向后仰着坐在沙发上。
“合作愉快,宋先生。”宋时将合同收好,礼貌性地和宋朝说了句话,抬脚离开。
门“嘎吱”一声,开了又关上。
宋朝靠坐在沙发上,怅惘地望着空荡荡的水晶桌面,自己的表情被反映得格外清晰。
藏在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再也掩饰不住悲伤和痛苦。
宋时出了餐厅,将合同交给宋知意的秘书:“都谈妥了,你把这个拿回去吧。”
“好的,谢谢宋董。”
宋时今天心情好,回学校之前还特意绕道道南门的小吃街,买了一份锅巴土豆和烤苕皮回宿舍。
顾时宜正好今天出院,宋时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客厅里,身边为了一群人,看上去都是过来嘘寒问暖的。
吵吵嚷嚷的,话又多又密。
宋时无视了他们,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