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丁国伟解开安全带,然后到墙边的操控台,按下按钮,让公共舱的窗户保护盖收起来。
透过环状的透明窗户,众人可以三百六十度看清楚周边的环境。和之前了解的一样,土卫二是一个冰天雪地的纯白世界,天空是白的,地面是白的,冰层也是白的,而反射出来的太阳光更是白得过分——还好玻璃上贴了防辐射防强光的贴膜,不至于感到刺眼。
大家纷纷解开安全带,踉踉跄跄站起来,扶着墙挪到窗边,带着惊叹的心情观察着这个前所未见的工作环境。
虽说之前大家已经在极昼环境下的北极特训了一个月,但是所有人心里都很楚,北极和土卫二只是看上去差不多,实际上完全不同。后者没有氧气,温度可以低到-240℃,最重要的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故,只能自救,基本等不到任何外援。
“这两天呆在营地内不要外出,尽快调整好身体状态,两天后我们才开始正式工作。”丁国伟宣布道。
这时候,一公里外的一处平地上,那艘两百米长、十米高、浑身灰蒙蒙的盘古号也降落到地面上。
盘古号的船头竖起一个黑色的基座,基座上头伸出一根十米高的银色旗杆。不久,一面五星红旗出现在旗杆顶端。
当然,五星红旗的制材并不是布料,而是一种耐低温的特殊树脂,可以自动卷起和展开。
看到国旗,大家躁动不安的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一个国家的标志就那么醒目的摆在这里,它的存在超过了物质的范畴,彰显出强大的信念,成为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不久,大家终于吃到了在这里的第一顿饭。大家兴致都很高,胃口大开。倒不是因为饭菜和之前在飞船上吃的比起来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加热后的各种料理包——而是“坐着吃饭”这个行为本身让人感到安心。
饭后,大家坐在公共舱内眺望窗外的景色。
大小不一的小行星在天际穿行,而巨大的土星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土卫二的陆地笼罩着一层莹白色的柔光,时不时有黑影缓慢飘过或者飞速掠过,仿佛异样的生命体在好奇地打探来客。大家都陶醉在这壮丽辽阔的景象中。
云苓喃喃说:“这种地方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怪物……”
林旭感兴趣地问:“你想象中的怪物长什么样?”
“像是章鱼那样有很多又长又灵活的触手,身体是半透明的,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大嘴巴,身体有几十米长!”
“那这种怪物吃什么?”
“吃冰啊,冰里边应该有营养物质,比如蛋白质、矿物质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有?”
“如果冰里没有,那石头里肯定有。”
一个光头男子插进来说:“经过上百年对土卫二的观察,从来没有发现过生命迹象。去年侦查机器人登陆地表,虽然只持续工作了三个小时,但也没有发现任何生命活动的痕迹——纯粹是无稽之谈。”
“吴教授,我只是随口胡说的。”云苓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眼前这个板着脸的中年男子是气候学专家吴起,四十岁左右,个性冷漠,很少主动和人攀谈,大家都觉得他很难相处。吴起不是军人,而是深空大学的高级教授。
等到吴起走开,林旭才接着说:“我希望吴教授说的是对的。”
“为什么?”云苓问。
“怪物通常不会很友好,只会给我们的任务增加难度。”林旭说。
马原野兴冲冲过来叫林旭:“赶紧回房间,有牌局,还缺一个人!”
两天后,早上八点。
因为土卫二的自转周期跟地球差不多,所以依旧使用地球时间计时,方便沟通和管理。
大家现在的走路方式已经适应了土卫二的超轻引力(引力只有月球的七分之一),不会突然出现一蹦十米高或者连翻十几个跟斗这种滑稽操作。
“就算穿着三十公斤的防护服也还是觉得很轻松啊。”好几个女团员大发感慨。
陆地用的防护服,造型和航天用的防护服不太一样,相对来说比较贴身紧凑,轻盈灵活,缺点是背包内可以装的压缩空气罐容量也比较小,最多供应四个小时的正常呼吸。
大家在营地门口列队操练。防护服的保温效果奇效,内屏的检测数据上显示外部气温是-192℃,而内部却保持着恒温24℃。剧烈运动之后,内部温度会在短时间升高好几度,得停下来休息几分钟才能恢复到24℃。
林旭跟着工程队步行到盘古号的货舱门口。
一行人井然有序地排队进入货舱,将各种工程车和交通工具开出来。
为了使这些车辆和设备在超低温环境下能够正常使用,航天局的技术部门对其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所有不耐低温的部位都包裹在外壳内,而外壳通通喷上了气凝胶涂层,可以隔绝热传导。
这次带来的运输车是一辆军绿色的半履带货车,前边有四个轮子,后边是履带。这种车非常适应极寒地区的冰面路段,即使遇到丘陵地形也能胜任。
车头有四个座位。林旭坐在副驾驶座。负责开车的是马原野。
车内有空气循环再生系统,所以大家都脱了头盔。
“你怎么也跟来了?你们通讯兵也属于工程队的吗?”
林旭回头对坐在后边正在东摸摸西瞅瞅的云苓说。
“我不属于,但是通讯塔建设的时候,我需要在场。”云苓理所当然地说,“丁首长就是这么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