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早就已经冷了的饭菜,简简单单的白米饭,上面盖了一些青菜,放了个煮好的鸡蛋,还有几块非常软烂的焖鸡肉。
旁边还写了张纸条。
“家里杀猪请客,有空来吃,别饿着。”
落款写的是一个刘字。
居然是领居刘叔送的。
虽说自从改革开放之后,我们村里的生活不差,只不过杀猪还是一件大事。
尤其是刘家,作为家里顶梁柱的刘叔早些年在外面给人上工的时候伤了手指,又得供在城里面上学的王富贵读书,生活起来就更困难一些,往常他们都是过年才杀一次猪。
我想起了之前在他们院子里看到的那个白色的女人,她看着像个城里人,白得像是没晒过太阳,好像条件很好。
看来刘叔他们家这回是真的遇到了大喜事,所以才舍得这么大手笔。
既然饭菜已经送到了门口,我也没了那么多担忧,伸出手,直接把那一大碗饭捞了进来,大快朵颐。
虽然已经冷了很久,就连米粒都已经发硬,只不过对饿了几天的人来说,这顿饭美味得不行。
我三下五除二就将一整碗饭吃了个精光,就连碗底都舔得一干二净。
吃完之后,我把那个白瓷碗放到了破庙一旁比较干净的位置,暗暗下定决心,明天如果有空了,一定要去村里亲自和刘叔道谢。
而后,我拿起了一旁做纸人的那些器具。
我总感觉,这些时日我总是在晚上才更有精神,白天却总是在睡觉。
还好我晚上看东西跟白天一样清楚,不然就真的耽误事儿了。
竹条,还有各色各样的纸,加上几只简简单单的毛笔。
不知道其他家是怎么做的,我爷爷扎纸人都是先用竹条将纸人大概的轮廓做出来,然后用浆糊将颜色合适的纸一张一张贴到这个框架上。
我爷爷说,这是要先把骨头做出来,才能往外面画皮。
那时候我问爷爷,为什么不长肉?
爷爷当时就笑了,他说长肉的那是人,不是纸人,活物和死物是比不了的。
说完之后他又摸着我的头和我讲,哪怕是只有皮的纸人,也会有想当人的时候,所以千万不能给纸人画眼睛,否则能看见东西,他们就知道人是什么样的,会混到人群里,找机会变成人。
然后他又笑着看我,说这样的纸人也有怕的东西,那就是像我这样的小孩子的血,他让我记得,以后如果一定要给纸人画眼睛,就得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给他画上去,这样一来,纸人就只想吃给它画眼睛的小孩,不会想吃别人了。
一边说着,他拿过边上的两个纸人,又拿出一把小刀,假装要来割我的手指。
我当时被他这些话吓得瑟瑟发抖,连哭带嚎地跑去找奶奶告状,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看纸人。
稍微长大些之后才从奶奶口中得知,爷爷的这话就是拿来唬我的,是怕我平时捣乱给纸人画眼睛。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
如果不是那三个鬼东西忽然找上门来,我怕是到现在都依然相信爷爷只是个编故事的高手。
我清楚的记得昨天那本小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给纸人画眼睛这种禁忌确实存在。
就好比画龙点睛一样,纸人有了眼睛,便有了半条命,只需要想办法,得到活人的一口气,便能作妖。
而破解的办法,在于要用生辰至阳之人的童子血沾到纸人身上。
这样一来,本为邪物的纸人身上沾了阳气,寄宿在里头的脏东西会直接被烧死,这样一来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好巧不巧,我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