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的圣人学说，他也都有涉猎。
齿轮这种小玩意自然不陌生。
胡一描述的场景，他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
“不对！掌柜的，只要齿轮一直转动，两个齿早晚有相触的那一刻。”
胡一点头，仿佛在说：你很聪明。
“所以呢，缘分未到。”
有苏月双拳紧握，一股灼热的力量在血脉中翻滚涌动。
看到这一幕，岳川沉默的啜着茶水。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单纯的小男生毫无抵抗力。
胡一拒绝了有苏月？
是的。
胡一暗示了有苏月？
也没错。
有苏月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将成为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
“多谢掌柜，多谢师父，我要去忙了。”
说完，有苏月端起托盘，平地漂移闪现出去。
岳川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逗他？”
“徒儿讲的道理有错吗？青丘狐族和有苏狐族的关系，不就是紧密啮合的齿轮吗？每个齿都一样，每个齿都同等重要，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岳川摆了摆手，“好了，你直接说答案吧，我知道你肯定没把话说完。”
“呵呵……”胡一低下头。
“齿轮上的齿交触是短暂的，分离却是长久的。”
“缘分近了，也就是缘分尽了。”
“保持距离，反而能期待缘分的到来。”
这种话术，岳川几乎免疫了，但不可否认，有苏月那种小男生很吃这一套。
几句话，足够他辗转反侧回味好几天了。
“你这样戏耍有苏月不好吧？他说不定真会等到海枯石烂，等待两根齿交触的瞬间。”
“不可能！”胡一自信说道：“我不是齿轮上的齿，我是齿轮上的轴！他永远接触不到我。”
“如果他也轴……”岳川话刚到嘴边不说了。
如果有苏月也是轴，就更不可能接触到其他轴了。
如果他真的很轴，一辈子都悟不透这个道理。
如果他不轴，就会发现自已轴了半辈子。
呃……
岳川抬头看着胡一，心中暗道：小丫头的心是怎么长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再次望向窗外，岳川双瞳毫无聚焦。
脑海中不断浮现齿轮的画面。
命运共同体……群体……个人……
无数齿轮在脑海中转动、啮合……
齿轮不断增加，最终无以计数。
一个超级庞大，超级精密的齿轮聚合体浮现出来。
盘古、万虫、五虫、万物生灵、悟道者……
低级生命、高级生命……
中原世界、诸天万界……
恰如一个个齿轮。
或许，这不是它们原本的形象。
但是在人道之下，它们变成了统一的外观、内在。
自已做的，就是将它们紧密结合起来。
无数世界、种族、生灵共同发力，将力量传动到一起。
而自已……
岳川拈起点心上的花瓣。
“我在这里！”
看着对面的小狐狸，岳川心中好奇。
“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也许我是天才吧。”
胡一笑得很自信，也很灿烂。
岳川“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对大道理解的越深刻，越明白一个道理——世间万物皆是因果。
有因必有果。
胡一生出这些想法，肯定不是无缘无故。
这些话说给自已听，更是有目的的——胡一或许没有目的，但其他的因素未必。
岳川回忆起来。
当初胡一讨封时看到了妲已。
帝辛在寂灭之地划船，妲已肯定也差不多。
胡一这番话，说不定是妲已的传音。
胡一自以为“妙手偶得之”的想法、灵感，或许都是妲已的意念影响。
这一刻，岳川隐约明白了“讨封”中那些异象的由来。
就和盘古身化万物一个道理。
盘古并没有死亡，而是以另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于万物之中。
前朝很多生灵也是如此。
讨封的过程，就是将他们唤醒，与仙家合二为一。
就像……
自已创造的梦境之道，梦入仙机。
妲已的有缘人就是胡一。
妲已就是上身了胡一。
某些细微时刻，可以润物细无声的影响胡一。
岳川深吸一口气，随即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刚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止住。
帝辛和妲已关系密切，就像唐雪见与龙阳一样，可以舍尽一切，生死与共。
最后时刻，两人自焚于摘星楼。
不不不……
根据上辈子世界里的神话故事，妲已就是女娲派过去祸害人皇，搅灭大商的。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
岳川不知道，帝辛也没有说。
但考虑到帝辛的处境，岳川隐约明白了什么。
有些话，自已心里明白就行了，不能说出口。
一旦说出来，不知道循着什么轨迹就落入女娲耳中了。
寂灭之地，是一切的终点，就像水之归下，百川汇聚。
想到这里，岳川点了点头，将手中花瓣轻轻放在茶水中。
波澜点点，雾气袅袅。
孤舟荡漾，宛若云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有一阵风拂过。
胡一的容光都模糊了一下。
岳川明白，自已猜对了。
妲已确实在胡一身上。
而且，妲已明白自已猜到她了，冒着风险向自已表达某种讯息。
岳川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推动花瓣向前行进。
心中却想到了仙家的根基。
从大黄讨封开始，仙家成员都看到了特殊的异象。
都是和前朝大商相关的人物。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绝非意外、巧合。
而是一个极其高明的局。
前朝大商的重要人物通过讨封，与仙家弟子结缘。
对——缘！
难怪胡一会着重强调这个字，想来也是妲已向自已传达讯息。
岳川有些心惊。
如果不是胡一，自已到现在也无法看破这个局。
茶水入喉，浓郁的苦涩与淡淡的清香融合，岳川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茶的味道，还是花的味道。
妲已背后的人，究竟是帝辛，还是女娲？
如果是帝辛，他怎么做到的？
在女娲眼皮底下玩这么一手。
岳川心思凝重的放下茶杯。
自已还是太嫩了，跟那些存在了几千年，亿万年的老怪物相比，就是逗一逗便脸红心跳的初哥。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