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江家灯火通明,江醇站在院外没有踏进半步,只铁青个脸看府医进进出出,他心中五味杂陈,却说不上懊恼,儿子走错了路,他这个做老子的自然要教训,可他的确被江迁激得没了轻重,若是没有惊动江棠,他们二人谁也不肯让步,没准他这个儿子真的要死在祠堂了。
“怎么样了?”江醇回过神来,一把拽住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小厮,一双鹰眼看得人浑身发怵。
小厮擦擦头顶的细汗,他是平雁城人,一路跟着这对父子,服侍了少说五六年的光景。
这对父子,两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也算是见过世间了。可如今这架势,他是真的看不懂了,以往打架,自家老爷还是顾着公子的小命的,如今……难不成老爷已经有了别的儿子?不然怎会对自己唯一嫡子下毒手?
小厮斗胆抬眼去看江醇的脸色,却只看见一双焦灼的眸子,他不禁撇撇嘴,若是真的心疼,方才下那么重的手做什么?
“回老爷,公子还在昏迷,府医说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罢了。”
“静养多久?”
“府医说动了骨头,少说两月。”
江醇微微颔首吗,已然心中有数,放在身侧的手不住的颤抖,看来自己这次真的下手重了,以往给江迁教训之时,那臭小子躺了三日就活蹦乱聊,如今竟然……
“今夜之事不要瞒着,也不要刻意宣扬。懂了吗?”江醇叹口气吩咐道。
目光始终落在江迁那紧闭的房门里,自家逆子觊觎人家宋家的大白菜,宋卓虽然今夜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必然咽不下这口气,宋卓又不是忍气吞声的那种人,想必一定回给自家孩子找不空快,如今他自己动手,将这个逆子打得半死,想必会让宋卓消消气,而这事若是大肆宣传,以宋卓那多疑得性子,怕是会以为他们父子在做戏。
宋卓风尘仆仆得回到宋家,自家老爷半夜被圣上传唤,钟氏不免心中惶恐,便披着斗篷拿着手炉在府外候着,见自家马车奔来,这才放下心来。
宋卓见自家夫人苦苦盼着,最为端正守礼的宋太傅心上一软,忙走下马车,将钟氏揽进怀里。
“外面正寒,为何不回院中?”
钟氏只淡淡看着宋卓,不语。那日也是这般,宋卓被圣上传唤,可自己却只等到了他下狱的消息,身为世家嫡女,高门夫人,钟氏自然知晓伴君如伴虎。虽然如今宋家正得圣心,受尽艳羡,可她还是忘不了那夜的焦灼。
“无事,都过去了。”宋卓伸出手来,牵着自家夫人温凉的手,朝府中走去。
“此番是出了何事?”感受到宋卓在身侧,钟氏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想起今日是上元夜,明日有是太子及冠礼,圣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命宋卓进宫。恐怕不是寻常之事。
宋卓拍拍自家夫人的手,“无事,我先去看看行儿,回来与你细说可好?”宋卓望向钟氏的目光里满是温柔,在朝堂上浑身利刺不讲情面的宋太傅,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如此温和。他本来也没想着要瞒着钟氏,钟氏心思玲珑,若是瞒着,怕是会让她徒生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