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落斐将人重新按在席面上,讨好的倒了杯茶放在送知行手边。
“现在怕是没准,我是想回去的,这京都中实在是无趣极了。可是父亲不准,说是让我呆在京都,扶持那帮钟家子在朝堂上站稳脚跟。”钟落斐为宋知行倒了茶,转头闷了口酒。
世家之子,向来也是身不由己的。
“舅舅竟然让你留在京都?我还以为他会命你到北疆去。”宋知行淡淡开口。
镇守北疆的张老将军已经告老还乡,偌大的北疆之地群龙无首,武将之家谁不盯着那个位置?
北疆虽不如平雁城重要些,可也驻扎了三十万大军,且与京都相距甚远.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说白了,就是土皇帝。
“谁知道父亲的心思了,他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儿子说老子不中用了,这听起来大逆不道的话,从钟落斐嘴里说出来,竟变得理直气壮了不少。
宋知行叹口气,可不是不中用了吗,现在整个钟家都在钟落斐的手里,钟国公的家主实在是个摆设。
现在钟国共唯一能用来制衡钟落斐的,就是尊父的良心,可是。
钟落斐没有这玩意儿。
使得钟落斐留在京都牺牲自己的前程,来扶持那些分支之子看上去倒是显得钟国公老糊涂了,可这几年钟落斐晋升的太快,展露的锋芒实在是太盛,需要时间来沉淀。
宋知行转头瞥了眼与各位同僚觥筹交错的钟国公,也许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在乱世出枭雄,如今就正是乱世,西陌端尧那边蠢蠢欲动,野心天地可见,恨不得将整个天下都吞下。
想必不出几月,定会有动静,到时的平雁城虽说凶险,确是多少武将穷尽一生,也等不来的契机。
若是钟落斐错过了这次机会,怕是要多在朝堂上磋磨十年。
想到此处,宋知行偏头望向钟落斐,钟落斐正紧紧攥着酒樽,整个人似有些醉了,便向后倚在身后的席面上,屈膝而坐,面容平静,没有丝毫破绽能使得宋知行猜中他心中所想。
钟落斐头开始胀痛,却也没忘记正事,“那依知行弟弟看,哥哥何去何从?”
宋知行望向对面的袁家,袁老将军无儿,席面上不由得冷清,现在瞧着也是醉了,半白的头发竟垂在酒里。
“机不可失。”宋知行开口道。
武将讲究的本就是机会,袁老将军本是当年的武状元出身,可他的父亲实在是迂腐,想方设法将儿子留在身边,直到而立之年,才放他出去建功立业,可是那时候,战乱已平,袁将军便只能镇守在平雁城,这样一守,就是三十多年。
可回想他这一生,也只是个无功无过,没有可以为之传唱下去的功绩,可他分明有一身的本事。
钟落斐闻言似是如释重负,红着眼低笑了几声,“知行说的对。”
“不过……不知江家要如何。”钟落斐道。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江家了。”
钟落斐话在嘴边,怕宋知行恼怒,并未说出口。
按理说江迁也是不会留在京都的,可是他若是离开,便是三年打底,三年啊!
那时候他再回京都的时候,怕是宋知行的孩子都会跑了。
想到来日江迁回到京都,看着宋知行如出一辙的奶团子,抱着他喊江叔……
画面太美腻,钟落斐不敢想。
他能想到了,江迁自然也能想到,现在他与宋知行并未定情,他如何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