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尧闭上眼睛,良久道:“好。”
现在他也别无他法,仇也算是报了大半,他若是一心去死,也万万不会是死在战场上,而是默默无名的死在这大景北荒,想想就不划算。
还有就是……
他还期待的,他与一赢一样,很早之前就没有家了,如今能与他一起,有个暂且叫做家的地方,听起来也挺不错的。
他自己就是医师,就是再怎么调养。他都是活不过而立之年的,到时候……留下一赢自己,该怎么办啊。
想着想着,他又想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就了结自己,免得五年后,自己离世,留下一赢自己想不开,可对上一赢那双恳求的眼睛,他又想逃避了,他又不舍得离开了。
端尧苦笑一声,五年就五年吧,那臭小子还跟着自己十年呢,自己陪他五年又能如何?
也不能叫臭小子,一赢似乎比他还要年长一岁。
一赢听到端尧的话,不禁喜不自胜,他忙蹭到端尧跟前,抹了把泪道:“统帅你是不是饿了,刚才砍木头的时候,正好抓了只兔子,我去将它烤了去……”
端尧侧过脸望向他,启唇道:“你是不是应该把锁链解开了?”
“对对对!”一赢手忙脚乱的将端尧手脚上的链子解开,端尧伸了伸手脚,下一刻就一脚将一赢踹下了床榻。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锁着我!”
一赢拍拍身边的尘土,没脸没皮的蹭上去道:“都是统帅对我太好,才让我得寸进尺。”
端尧被逗笑出声:“知道就好。”
一赢忙站起身,道:“统帅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烤兔子去!”
*
京都。
如今战乱已平,朝堂也已经安定。
景元帝看着从北疆偷偷跑回来的江迁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景元帝与宋卓对视一眼,见江迁黏在宋知行身边,像个甩尾巴的狗,就心有不快。
景元帝指甲都要攥紧肉里了!
宋知行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样好的一个孩子,一个水光滑嫩的大白菜,怎么就让江家的猪给拱了?
景元帝那个悔啊,恨没有早点儿将他家的苗头直接拔去。
可是宋卓已经被两个小兔崽子说服,人家父亲都没说什么,景元帝也只好认下了。
一旁的祝皇后轻推了景元帝一把,道:“圣上,今天是叙儿回京的日子,别板着脸了。”
景元帝闻言眉眼间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不关心旁人家的儿子了!毕竟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回来啦!
钟落斐见江迁像是蹭骨头一般,恨不得贴就在这贴在宋知行身上,不禁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江迁你好歹也是个将军,注意点儿影响。”
江迁闻言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直直的望着宋知行不说话,宋知行叹口气,转头对钟落斐道:“落斐哥哥,你如今还是孤家寡人,舅舅就不着急么?”
江迁跟着点点头:“没错没错。”说完又不解恨的对宋知行碎碎念道:“知行,你是不知道,小公爷在平雁城,有不下五个相好的。”
钟落斐瞪大了眼睛,忙狡辩道:“知行你不要听他胡说……”
宋知行打断:“落斐哥哥的红颜知己这般多,当初怎得还盯上了皎皎?”
钟落斐:“……”冤枉啊!
偏偏江迁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没错没错,都说钟家嫡子只娶妻不纳妾,是男子典范,如今瞧着,也不过如此。”
宋知行笑笑道:“没错没错,是比不上你们江小将军的。”
江迁“嗷”一声,“那是自然。”
钟落斐:“……”能不能来人将他们两个丢出去!
江迁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明日他就要回到北疆了,圣上虽说这次没有治他的罪,可是也勒令他马上回到北疆去。
这一走,想必没有个三五年回不来,他望向宋知行,眉眼低垂,实在是有些可怜。
宋知行被他吓了一跳,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这样?
宋知行握住江迁的手,道:“这是怎么了?”
江迁抿抿唇,道:“知行,今晚去我府上,可好?”
宋知行并反应过来,倒是一边的钟落斐炸了毛,一把将宋知行拽到在自己身后,对着江迁道:“你在想什么美事?姨丈的意思是,待你从北疆回来,你与知行的事才算是定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若是你在北疆找些莺莺燕燕,那知行去哪里说理去?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江迁心思不死的望着宋知行,钟落斐怕宋知行心软,一把挡在他的身前,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禀明姨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知行不免觉得落斐此话说的有些重了,刚想开口,反被钟落斐瞥了一眼,“你少给我心软!若他从北疆回来,还是如今这般,我懒得管你们。”
钟落斐说着说着,还是觉得有风险,便一把拉过宋知行道:“知行弟弟今天跟我睡!”
江迁撸起袖子,“凭什——”
宋卓早就注意到这边,一个眼神扫过来,三人忙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