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自觉地往一旁退去,将齐运护在了身后,给沉虔留出足够大的空地,刚才还只是稀稀疏疏的铁链,现在瞬间腾空了起来,围绕在这个天台附近,发出叮当的碰撞声,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小女孩一抬头,众人就立马察觉到了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她的眼睛空的。
没有瞳孔,没有眼珠,没有神色,她是一个瞎子。
陆攸契无端地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也想跑,却听见沉虔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你打头阵,我控全场。”
“啊”
几乎就是这句话脱口的瞬间,陆攸契感觉自己的手上一沉,死神镰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十分沉重的真实,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沉虔已经没有站在原地了。
他已经冲了过去
一瞬间,女孩的尖叫也跟了上来,四周人偶的残躯开始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然后向他们颤颤巍巍地靠拢,脚步声却格外整齐,正是他们在楼下第一次听到的声音。
“我只不过是想找我的哥哥”
“我的哥哥,他不见了,但他肯定还活着,我问过他的朋友,他们都说哥哥只是心情不好,出去玩了”
“可我真的好想他啊他在哪儿啊”
“爸爸也在找他爸爸也不见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然后坏人就来了他说帮我找哥哥,可他骗我”
“该死你们都该死”
女孩没有开口,但她内心的声音已经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沉虔用铁链将这个空间与世界隔离开来,一只手抵住小女孩的喉咙,另一只手抓住她胡乱挥舞着的钢管,对陆攸契大叫道:“快动手”
起了很大的风,耳边全是呼啸,它在肆意地刮着一切。
齐铭的视线紧紧地锁定在他们二人身上。
陆攸契感觉自己拿着镰刀的手还在不住地颤抖着,各种器官开始灼烧似的疼痛,每次呼吸都跟刀割似的,他的脑袋内不断涌现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有沉虔,有店长,有酒吧内的各位,以及小混血的笑容。
沉虔:“快啊”
陆攸契被猛地惊醒过来,一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双手将死神镰刀猛地一挥动
不仅仅是人偶变成了粉碎,就连沉虔的铁链都发出了裂缝的声音,女孩当下就说不出话来了,就算没有双瞳,表情看起来也十分惊讶无助,她和沉虔一起被甩到一旁的栅栏边,猛地一拍,发出闷哼一声。
陆攸契脚下一软,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了,死神镰刀也消失在了手中,只能眼睁睁看着沉虔和aice在被猛烈撞击之后,突然腾空飞了出去。
齐运被吓得乱叫,而齐铭却拉着他不准乱跑:“给我回来”
这里,是七楼。
竹马 第十三
“沉虔”
陆攸契看着沉虔落下去的身体消失在眼前, 感觉自己忽然之间什么都听不见了,原本酸痛劳累的四肢顿时失去了知觉,脑袋里面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念头:救他。
与此同时,四周窜动着的锁链,顿时往他们下落的放下飞去。
“唰啦”的一声
陆攸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他可能是搀扶着这些夹杂着玫瑰花的锁链, 也可能是已经突破了自己身体的极限, 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跑到边界的时候, 却突然楞了一下。
郭教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六楼的窗户外, 他抓着小女孩的衣服,显然很是吃力,因为下坠的猛力, 现在半个身子已经暴露在了外面,相当危险。
锁链已经到达了他们的下端, 然后自行形成了一张网。
郭教授看见了这网, 在心里沉了一口气, 打了一个赌, 干脆直接发力跳了下去。反正他是不可能把这女孩拉上去的,现在只是死咬着僵持着,掉下去迟早的问题, 还不如早点做个决断。
还好,铁链稳当当地接住了他们。
陆攸契看到郭教授向他打了一个平安的手势后,紧绷着的心终于缓了半口气,女孩现在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想知道什么待会儿问就是,现在令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沉虔呢他在哪儿刚刚不是也掉下去了吗难道铁链没有接住他
齐运挣脱了他哥的束缚,狠狠地瞪了齐铭一眼,也跟着跑过来趴在栏杆处张望。
铁链将郭教授和小女孩送到地上后就缓缓地退了下去,这个空间也再次与外界恢复链接,刚才一切的异变已经消失了,天台上那些阴阳怪气的人偶也回到了本来应有的面貌,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陆攸契有些恍惚。
突如其来的的意外,带给他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这就类似于别人给你脑袋上敲了几棍,你好不容易缓过气地清醒了过来,然后在要揍回去的那一瞬间,敌人突然掏出了手\\枪指在你脑门上,然后“砰”地一个爆头。
就是这么突如其来。
没有再看到沉虔后,陆攸契就慢慢地下滑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脑袋里依旧是那些信息来回流动反复,一时将,他感觉胃里面有些恶心。
陆攸契:“新的问题。你们觉得,那个男大学生是这个女孩杀的吗她提到的爸爸又是谁死了没有如果这些连环杀人案真的是她干的,那么之前所谈到的断点,是不是就可以连接起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还是确定的,女孩不是人类,因为她既拥有人格分裂,郭教授也能触碰到她。不过至于她是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些问题和想法一抛出口,气氛瞬间就沉默,谁也不能接下这些话,于是只能选择闭口不谈。
这个世界,在灵魂的眼中有着不公平。
活着的人只能看见身为死神的沉虔和其他活者,可灵魂却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人是灵魂还是什么其他的鬼东西。
陆攸契突然好奇起一件事来,在沉虔的眼中,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
而就在这这时候。
沉虔在陆攸契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笑道:“你在担心谁是我吗一定要说是哦。”
这清淡又带着调侃的声音将陆攸契从那些复杂不堪的谜题中突然拉了出来,有他在的地方,陆攸契就总感觉有一只手轻轻地拉着自己,自己的任何一步都不用有太多的顾虑,路途上的一切变得明亮起来,可以放松心情然后大胆地去欣赏沿途的风景。
等等,他怎么在后面刚刚不是掉下去了吗
想到这里,陆攸契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沉虔无声地笑着站在他面前,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