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淳好笑,但知道拿这个打趣她,她一定会着恼,只好闭紧嘴巴,站起身来。
他刚刚起身,栗子就冲了进来,嘴里喊着:“娘亲,我抓了一条小蛇,让我装在罐子里了。”
“蛇?”宋熙姣猛地坐起身来,既见栗子怀里抱着个不大的罐子,正往她床边走,“啊!你别过来!仲淳!”
仲淳见宋熙姣是当真害怕,便抓住栗子的肩膀道:“别吓着你娘亲,跟我来,正好,也是时候给你立立规矩了。”
从前住老房子,不过几间泥土坯,家中贫寒,许多规矩仲淳懒得讲,也懒得立。
俗话说,仓廪实而知荣辱。
现在他们也算是有门
有户了,许多事情便不能再像从前那么随便。
他把栗子叫进书房,好好的跟他讲了讲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些道理,便是学堂里的朱老先生也不曾讲过的,因此栗子听的如痴如醉,乐此不疲。
及至到了最后,仲淳都讲乏了,栗子仍是缠着他讲个没完没了。
“这些礼节倒在其次,最紧要的一点,栗子,你必须得牢牢记住,就是不能拿虫蛇吓唬你娘亲,她胆子小,万一被吓到,连觉都睡不好,明白吗?”
栗子乖巧的点头,却有些不明白的问:“爹爹,虫子和小蛇那么可爱,又不会咬人,娘亲为什么要害怕?”
仲淳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道:“女子都怕。”
翌日,宋熙姣一到竹纸场,就收到了好些乔迁贺礼。
除了与她相熟的胡阙和凌子清,还有一些和她合作过的书生,甚至连宋咏旭、普济寺的梦云大师都派人送了礼来。
这些贺礼大多都很普通,不是绫罗绸缎就是茶饼,说的过去,但没什么新意。其中最让宋熙姣欢喜的,是梦云大师送的一尊小佛像和凌子清送来的一幅画。
佛像是梦云大师亲手雕刻的,刻的是一樽送子观音,宋熙姣不
认识送子观音,只觉得这菩萨被雕的活灵活现,便放在卧房里,日日参详。
后来宋母看到了,喜不自禁,拉着宋熙姣的手直夸她懂事了,夸的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凌子清送的那幅画,她则是裱好之后,直接挂到了前院的厅堂。
这里是客人迎来往送的地方,挂上一幅凌子清的画,既能显示院子主人的品味,又能衬托院子的尊贵,说是蓬荜生辉也不为过。
这是一幅写意的山水画,看的出来,凌子清画的很用心。
山谷间流下来几道清泉,汇到地上形成一条小河,河面上泛着一叶小舟,岸边许多乱石杂草,看起来既清雅又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即便不懂画如她、如张氏,一到这幅画跟前,总忍不住要抬头欣赏半天。
起初仲淳并没有把这幅画放在心上,几天后,他忽然发现这幅画的落款居然是凌子清,脸就黑了一层。
又过了几天,他又发现这幅画的角落里还画着一对男女。男的白衣胜雪,女的发髻样式简单,只插着一根发簪,站在那男子身边,轻灵的摆动,像只闲不下来的小雀儿。
这画的分明是凌子清和宋熙姣!
于是,脸又黑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