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彬那边出来,我们回到了贝贝身边。
半天不见,她好像更瘦弱了。小小的身子上盖着棉被,几乎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
守了她半夜,天亮的时候,她眉头直动,我忙凑上去查看她。见她难受又无法醒来的样子,我低头,将耳朵贴在她唇边,柔柔地、哽咽地问:“贝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妈妈好不好?”
我的皮肤,能感受到她呼吸时,带出来的灼热的气体。
正难过着,她猛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我脸上染了一片温热。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缓缓直起身体,抬手摸到温热的地方,放到眼前一看,险些吓得跌坐在地上。
苍白的指尖上,染了刺眼的红。
贝贝她……她咳血了!
“贝贝!贝贝!”我惊叫着,扭头用颤巍巍的目光看去,她的咳嗽已经变成了全身的抽搐,鲜血从嘴角一直涌出来。
我慌了神,石头一样不知所措地僵立着。
厉墨北刚刚出去了片刻,回来后一进门,瞳孔也是一阵紧缩。他喉结动了两下,马上喊来了医生。
医生推开僵硬的我,将不断抽搐的贝贝抱起来,送去诊疗室。而厉墨北大步跨过来,紧紧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别怕……别怕……”
我仍旧呆若木鸡,直到医生带着贝贝出
了病房,才骤然清醒过来。推开厉墨北,我发了疯一样狂奔出去,可始终没追上医生,他们已经将诊疗室的门关上了。
“欢欢别这样……你放心,医生们会尽力救我们的贝贝的!”厉墨北追上来,抱着我不停地安慰。
可他拥抱我的手,却也是颤抖的厉害。
我知道,他其实和我一样害怕。
忍受凌迟一般,我们坐在诊疗室外的椅子上,感觉时间像刀子一样,从我们身上一刀一刀划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我们弹簧一样站起来,不等发问,医生就沉声说:“这次算是抢救过来了。”
刚松了一口气,医生又凝重地说道:“孩子已经出现了咳血的症状,证明肺部已经开始腐烂病变了。这次算是幸运,可以抢救过来。但是下次……下下次……随着她症状的加重,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医生的意思很明白,贝贝已经到了晚期,注射疫苗刻不容缓了。
这次就连厉墨北都慌了,他抓住医生的肩膀,急促地问:“没办法了吗?哪怕先缓解一下,让……让病情不要发展的这样快!”
医生只是摇头。
厉墨北两手立刻垂下来,挺拔的身躯向后一仰,沉沉跌坐在了椅子上。
我咬咬唇,却强迫自
己镇定下来,沉声问:“那……我的贝贝,她还能熬多久?”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概还有两周的时间,我们可以保证她的……存活。”
两周。
我又机械地问:“如果现在有了疫苗,她能痊愈吗?”
医生点头,“完全可以。”
那就好。
厉墨北眼神放空,似乎都没听到我和医生说什么。
我们谈完了之后,我请求医生这两周里务必照顾好贝贝,用最好的药。医生连连答应,我还对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