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或者你母亲的。”
阿宋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三个人,两人死亡一人消失,是你在争执中失手杀害了吴智杰和你的母亲,还是说,这根本就是蓄意的谋杀?”
警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砸向阿宋,阿宋不再冷淡,也不再故意表现出玩味,情绪波动显见地越来越大,焦灼之外,还有无法言说的痛苦。
“你很聪明,知道来逃避警方的视线。”
“不,不!”终于,阿宋高声打断了警察的话。
她喘着气,死死盯住咄咄逼人的警察,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睛里面滚下来,源源不断。
那一夜,电闪雷鸣,大风大雨。
阿宋被雷声惊醒,猛然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床边,眼神浑浊,透着
一种兴奋难耐的渴。
她吓了一跳,没来得及作什么反应,那个男人就扑了过来,要撕扯她的衣服。
他吸毒了,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阿宋很快就意识到。
毒品燃烧着他的欲望,让他变得比平常更加狂躁,更加失去理性,彻底成为欲望的奴隶。
阿宋憋着一口气猛地把身上的男人掀翻,跑出去看见她的妈妈躺在沙发上。灯光昏暗,她以为妈妈在睡觉,惊恐地大叫一声,妈!天空劈过一道闪电,一瞬间照亮了凌乱逼仄的小客厅。
她看见她的妈妈衣衫凌乱,脖颈青筋暴起,双眼似是不甘心地瞪着天花板,身体显然已经僵直了,她的脖子旁边掉着一支毒品注射器。
死了,她的妈妈死了。
因为颈间被注射过量的坏东西。
身后,杀人凶手已经抱住了阿宋。
她剧烈挣扎,推搡间摔倒在地上,满面的眼泪,茫然地伸出手去。
男人把她拖远,揪住她的头发让她的额头狠狠磕向小茶几的桌角,血液飞溅,可她感觉不到疼痛,在染红的视线中看见自己的手指刚刚碰到妈妈的衣角就远离了。
然后,男人压下来,再次试图对她实施强[b-a-o]。
她在极度的恐惧和极度的痛苦中摸到茶几上的烟灰缸,抬手,毫不犹豫地狠狠砸向了男人的后脑勺。
一下。两下。三下。
紧接着是更多下。
阿宋根本停不下来。她知道那男人早就已经死了,可是她依然重复着那个动作,直到男人的后脑血肉模糊,温热的血流了她满头满脸。
失控过后,她躺在那里不动,甚至没有力气掀开身上男人的尸体。
眼泪稀释了血液,让她的脸变得斑驳可怖。可忽然,身体深处泛上一种反胃的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她猛地推开尸体,跑到洗手间剧烈地呕吐起来,直到吐无可吐,只剩胆汁,嘴里阵阵发苦。
阿宋一面浑浑噩噩,一面又感到前所未有地冷静。
她从未如此刻般接收到命运的不可反抗与毫不留情的嘲讽。
她把手上、脸上的血洗干净,处理好额头的伤口,坐回沙发边,伸手合上了妈妈的眼睛。
她收拾,打扫,换衣服,把家里所有她能看见的相关痕迹抹去,艰难地把男人的尸体折进一个大行李箱中,拖着它,走进茫茫的雨幕。
那是在很深、很深的夜里,她走过的地方全都空无一人。
雨点如无数从天而降的碎石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