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昙露知道他在哪里。
她来到了千月宫里乌栖时的房间。
没有开灯,是昏暗的房间。
“乌栖时?”
她进门以后没有开灯,而是关上门,用一点神光微微照亮周边。
床上的乌栖时用被子把自己团起来,像是破壳一般的黑色雏鸦。
“露……”
乌栖时缩在被子里,乌发松软垂落,连同眼边滴落的泪珠,如夜空中星星散发的微光。
他蓝紫色的眼睛有些失神空洞,但看见昙露来了,还是努力聚焦。
“不要听她乱讲的呀,我不会让你证明自己是无害的。”
昙露坐到床上,捧着乌栖时的脸,心疼的很。
乌栖时眼痛哭地弯起来,又落下泪:“不是的,对不起,对不起,露……我没有和你说……”
——“我有父亲的。他长得跟我很像。他……他可能是乌暝。”
乌栖时根本就不敢去看昙露的目光:“他长得跟我很像,说话也很温柔,是他教会我弹琴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乌栖时眼泪不断淌落。
“我离开梦鸦族以后,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和我很像的人,他说他是我的父亲……”
乌栖时在昙露肩头抽泣。
对于被排挤抛弃的乌栖时而言,那时的乌暝是他的一份救赎。
“但他后来也消失了,说要先睡一会,我才飞到你那里去的……对不起,早知道他是坏人,我就不叫他父亲了……”
“不是你的错,不要揽错在身上!”
昙露抱住乌栖时:“我相信你!乌栖时不会伤害我的!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认为你会伤害我!”
“就算你和乌暝有关系……”
昙露抱紧了人形乌鸦,才发现他一直在发抖,体温也在变凉,“他的罪孽与你无关。我是国妃,天秤在我手上,我的话就是真理!谁敢说你有罪,那我就不当国妃了!”
“……噗嗤。”
乌栖时破涕为笑,也回抱住昙露,眼泪滴落在她的肩头。
“怎么说得和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昏君一样。”
“我也可以当昏君的哼╯^╰!”
“不可以哦,露一直很努力呀。”
乌栖时温柔吻上昙露的额头,似乎又在习惯地安慰昙露。
昙露腻在乌栖时怀里,闹别扭道:“我不管,我就要这么干。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昙露抓紧乌栖时的衣袖,坚定道:“……绝不。”
乌栖时怀抱着昙露,手揽住昙露的肩膀:“怎么这么霸道,万一我真是祸乱的‘妖妃’呢?”
“那我就当昏君。就算乌暝要对你做什么,我也会解决的。”
昙露窝在乌栖时的怀里,语气是和姿态不同的强硬:
“交给我就好了,你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好神奇的感觉。
乌栖时垂眸凝望怀中的少女。
她的长发垂落,依偎在自己怀里,衬托出如玉肤色,可怜可爱。
乌栖时心神一动,白皙的十指拢进昙露的黑发里,轻轻揉了揉,昙露就舒服得哼唧一声。
他蓝紫色的眼眸还浸润泪水,但悲伤的意味已经消失了,安心盈满了。
好奇妙的感受。
以前是他抱着昙露安慰他,现在轮到昙露来安慰他。
虽然还是窝在他怀里,像是还没褪羽的毛茸茸的雏鸟。
“要是所有人都讨厌我怎么办?”
乌栖时拥着昙露,想到什么,笑了,“你难不成要给我造一件金屋子,把我藏起来吗?”
“我可以给你造一间白玉和银做的屋子。”
暴富的国妃冕下可神气了。
“人家是金屋藏娇,你是银玉屋藏我……”
乌栖时被逗笑了,捧起昙露的脸,“那你要把我关起来吗?束缚住手脚和翅膀,把我变成你的笼中鸟……然后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