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等一会吧。
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周瑄皱紧了眉头。
昙露好慢啊。
要多久啊?
很快,陈管家喜气洋洋地回来了:“少爷!老爷醒过来了!”
“多亏了昙露小姐!她把医院的解毒剂带来了,救了老爷一命!”
陈管家向愕然的周瑄感激道谢:“小周少,你是带来了一个福星啊!”
周瑄怔住:“什么?昙露怎么了?她去干什么了?她出什么事情了?”
陈管家带着急疯了的周瑄走,路上给他讲。
原来在一筹莫展之际,昙露用自行车载着一名带了解毒剂的医生回到黎家。
而死神还未给黎老爷子敲下丧钟,他顺利被救回来了。
“小周少您别急,昙小姐没有受伤。”
周瑄根本没理周管家,飞一般到了昙露在的地方。
黎老爷子的房间门口。
昙露身上还滴下雨水,就像刚从潮水中爬上来。
即使已经有人给了她一条毛巾,她还是被浇得浑身湿透,身体的热量被雨水带走,无意识在发抖。
“昙露,你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样!为什么要去找医生!”
周瑄心疼得不得了,也顾不上是在黎老爷子门口了。
“要是摔伤了怎么办!要是你发烧了怎么办!”
昙露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心虚地低下头。
周瑄压下怒火,问一旁的钟姨:“钟姨,您那里有没有替换的衣服……”
他发现,钟姨看向昙露的目光一反往日温煦,更多的是冰冷。
甚至还有点仇视。
而昙露只是蹙眉望着她,并不畏惧她的眼神。
“钟姨?”
钟姨回过神,避开了两个小辈的目光:“陈管家,你去让厨房煮点姜汤,让昙小姐休息一下。”
“昙小姐,黎家招待不周,请你回房间吧。”
“你……不该去淋雨。”
昙露叹息:“您也不该,您承担不起。”
她在周瑄耳边耳语。
周瑄一时都没收住震惊的目光。
还是昙露去牵住他的手,周瑄才维持住平静。
他们背对钟姨走了。
而钟姨擦了擦干涩的眼眶。
随即,她像是揭下了面具,从胸腔中挤出几声笑,又捂住了嘴。
她望向幽暗长廊。
那边挂着那幅由她绘制的鬼子母神图。
……
昙露去洗了澡,换好衣服,吹干头发,走出客房,和守在房间外的周瑄说:“我好了。”
周瑄环绕手臂,见昙露又变得干干净净,才跟着她进门,又关上门:
“你太胡闹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要掺和就行了啊!”
“……”
周瑄叉腰,看着坐下来心虚飞眼神的昙露,又蹲下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让我很担心啊。”
他的声音真挚而后怕。
“……对不起。”
昙露握住周瑄的手。
周瑄也反握住昙露的手,让少女的双手抵在自己的额头前:“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有什么事我上就行,你把我吓死了。”
他的话嗔怪而包容。
“嗯。”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周瑄和昙露分开,再去开门:“钟姨。”
钟姨端着一碗姜汤站在门口,神情复杂。
“我给昙小姐送点姜汤,暖暖身体。”
周瑄没动。
他观察着钟姨。
她看出了周瑄的忌惮,笑了:“我并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请让我进去吧。”
钟姨端着姜汤放在昙露手边的桌子上。
昙露问她:“这里面有钙剂和洋地黄吗?”
“……没有。”
钟姨坐了下来,“你不想喝也可以,昙露小姐。”
而昙露端起姜汤,温度正好。
她喝一口,被周瑄叫住:“昙露!”
“没事的,周瑄,只是姜汤。”
昙露用勺子拨动姜汤,“您不想再面临一次死亡了,不是吗?”
钟姨终于没法撑住,捂住了脸,身体颤抖。
她放下了手。
就像是放下了假面。
那名外界赞颂的,贤淑的,温柔的,可怜的守寡的黎夫人。
她露出了像是凶狠母兽的表情,咬牙切齿:
“……他害死了我的宝因,我唯一的孩子,他该死!”
唯一的……?
“妈妈?”
黎驰光蓦然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听到了钟姨的话,手里的感冒药掉了下来。
“……”
“唯一的孩子……”
他充满希冀而绝望地开口:
“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