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紧闭的景阳宫到处都显得阴沉沉，除过院子里还有几分光亮之外，屋里只让人心生郁郁。

齐贵妃被几个丫鬟扶着到了大堂里，她浑身上下都被荷花池的水给湿透了，更有水草粘着裙摆。

“你们说那水鬼是真的有，还是假的有？”

“我儿那么刚硬彪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太子那个酒囊饭袋一剑给刺穿喉咙。”

“准是后花园的荷花池里有水鬼，那水鬼伸长的爪子，缚住他的手脚，让人爬不上来，如此才丧命在那里……”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旁边的丫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讪。

景阳宫里的人都知道，四皇子不幸丧命之后，齐贵妃就变得有些疯癫。

丫鬟们手脚麻利的拿帕子给她擦拭头发，更有人去小厨房里烧热水。

眼下已经入了秋，宫里到处都是横生的寒气，人落在水里再不洗刷洗刷，只怕是寒气入体，到时候又会感染风寒。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简直没完没了。

“姑姑，厨房里的水现在已经烧好了，倒在木桶里，您看是现在扶娘娘过去，还是等一等？”

从小厨房过来打水的丫鬟，对大姑姑轻声说着。

“行了，今天都够操累的，你们都下去

吧，我自己带娘娘过去。”

大姑姑扶着头上的发髻，唉声叹气过一回之后，又带着齐贵妃到了沐浴的偏房中。

“娘娘，您看今日这水温可还合适，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奴婢即刻出去剥了那几个丫鬟的皮。”

水顺着洁白的肌肤流下来，齐贵妃泡在蒸腾的热气当中，微微睁开眼睛。

“眼下不是同这些小丫鬟置气的时候，你进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目光要放长远些。”

她的声音清亮，全然没有刚刚在荷花池里发疯似的，那一般尖声。

微微眯着的眼睛里也是一派清明，脑子里什么都是了然的。

“娘娘说的是，奴婢一定铭记于心，绝对不辜负您的期望。”

主仆二人在这偏房里一面说话，一面盘算。

而在小花园里的那些丫鬟太监，却全都是惴惴不安，一心想着另外找个出路。

“咱们娘娘现在发了疯，往后皇上那边怕是也得不到什么恩宠，这么下去，这日子简直不是个头。”

“你说的可不就是那回意思，原先咱们娘娘受宠的时候，宫里那些人谁不得高看你一眼，这几日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我想要去要几回碳，这都被他们给打了回来。”

丫鬟太监们聚拢

在花园当中，唉声叹气着，觉得这日子漫长无尽头。

沐浴更衣之后，身上有些微凉，大姑姑赶紧拿过衣裳拢在齐贵妃的肩头，生怕她受了寒气。

“娘娘，院子里总有一些嘴碎的人在，这些下人可真是没个眼力劲儿，全忘了往日的风光。”

院子里那些絮絮叨叨的话声，很快就飘过墙头，飘过房门，到了齐贵妃和大姑姑耳中。

她现在没什么势力，就连养心殿也不能靠近半步。

宫里的这些丫鬟，太监都想制造出一点小小的事端来，借此让人把他们全都打发了出去。

“随他们去吧，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们只能瞧着眼前的落败，却全然没有想着我往后的风光。”

齐贵妃伸手搭过披肩，撩了撩头发，望着骄傲的面容上全是一派疲惫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