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镇上其他的酒楼,生意也比万兴阁好了。
万兴阁老板不去怪其他酒楼抢生意,只恨归山堂断了自己的财路,恨得牙痒痒,竟盘算出一桩祸事来。
而对于那桩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祸事,燕仪什么都没有预料到。
一日夜里,风雨大作。
北边燕虞两国交界处,发生了一起士兵谋乱事件。
动乱的规模并不算大,燕国王室内斗,影响了边关兵事,造反的士兵很快就被燕国内部给镇压下去了。
大虞这边,将士们只听到半夜号角声与厮杀声,以为是敌国来犯,赶紧趴上墙头,却见是燕军内斗,不成气候。
众人心里虽犯嘀咕,却也严加守备,总算没有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因为不是大事,也因为虞军始终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奏报走了十几天,才送到京师虞都。
而距离燕虞边界尚有两百多里远的吴山镇,更是平静得像一团乌墨。
天高皇帝远,就算是虞都换了皇帝,吴山镇的老百姓也不关心,更何况是远在天边的燕国出了什么事呢?
谁也没有想到,那场小小动乱里,一位燕国的皇亲贵胄,竟因被设计陷害,百里奔袭,单骑逃命
,跑到了吴山镇来。
后有追兵,他只想着快快躲过,竟越过两国国境,因不识方向,一路向南,哪里偏僻往哪里走。
他身上有伤,穿的衣服又是兵甲,生怕被人认了出来,干脆披了头发,脱了衣服,夜行宿出。
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一条小路上。
好巧不巧,这条小路,是归山堂的伙计采买食材的必经之路。
那伙计王安心心善,救了这个只剩一口气的青年,用驴车将他带回了归山堂。
归山堂老板山谷子这几天又出门云游去了,店里就是郑掌柜管事儿。
郑掌柜瞧这青年一身是伤,不愿惹事,只叫王安心快把人拉去医馆,给个钱银子就好了。
总是合该有事儿,王安心救了人,却不敢张扬,悄悄请了辆马车把云间城的寿安堂里的老太医请来治病,恰好被万兴阁出来采办的账房看见了。
那账房知道老板速来对归山堂的人恨得牙痒痒,早叮嘱了众人看紧归山堂一举一动,于是跟了一路,回去悉数告诉了老板。
老板贼眼一转,想出了一条毒计,扭头就去县太爷那里把归山堂告了。
告的罪名是,归山堂是个黑店,草菅人命,害死了人。
县太爷一听,这还得了?出了人命案子,州府都是要怪罪的。
于是一声招呼,把归山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纸公文下来,衙役们就对归山堂进行了搜查,果然在柴房里搜出了那个满身是伤的青年。
于是囫囵一干人等,都被押上了公堂。
因没有人认识这青年,青年也伤得只剩下半口气,万兴阁的老板便肆无忌惮,说青年是自己的远方表弟,来此寻亲,却误入黑店。
“我这表弟不谙世事,人问他是谁,他就说了是我亲戚,谁成想归山堂万兴阁一向是竞争对手,他们恼恨我万兴阁抢生意,竟将我表弟打得半死!
”
救人的伙计王安心扑通跪下,扣了好几个响头,哭道:“青天大老爷在上,这人的的确确是我半道上捡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呀!至于我们打死人,更是没有的事!”
但县太爷收了万兴阁好处,却不肯听人解释,惊堂木一拍,说:“胡说八道!你既与他素不相识,又怎会救人?我看,就是你们将人打成重伤的!”
万兴阁的哭道:“表弟啊!你真可怜,都是哥哥我害了你!你瞧瞧这一身的伤……大老爷,我看,一个小伙计干不出这么狠的事儿,一定是有人指使的!”
县太爷亦说:“是了,归山堂的老板何在?怎么不带上公堂?”
郑掌柜跪在地上,说:“我们老板外出云游去了,不在这里。”
县太爷冷哼一声:“云游?我看是犯了事躲灾去了吧!”
燕仪瞧着公堂当中那“明镜高悬”的匾额,发出一声冷笑。
县太爷听见了这声冷笑,才把注意力放到跪在角落的燕仪身上。
昔日,他也是归山堂的常客,知道燕仪这丫头做得一手好菜,十分垂涎,更何况这丫头生得又水灵,平素要不是端着知县大老爷的架子,早把人抢过来做他的第二十三房小妾了。
他看见燕仪,脸上先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吩咐师爷说:“燕仪姑娘是女孩子,怎么好跪在这么冷冰冰的地面上的?快快,拿个凳子给她。”
燕仪本就跪得两腿发僵,有凳子坐自然不肯吃苦,大大方方坐下了。
“燕仪呀,这桩事情,跟你没关系,是吧?”县太爷色眯眯笑道。
燕仪只觉得厌恶,扭过头去,说:“跟我没关系,跟归山堂也没关系,还望知县大老爷捏紧了钱袋子,不要什么破铜烂铁都往里面倒才好。”
县太爷卖乖卖到了马屁股上,脸色也十分难看,干咳一声,惊堂木一拍,继续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