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人要来杀沈复深?
燕仪想起,当年初见沈复深的时候,他也是被人追杀,满身是伤地倒在地上。
两年过去了,这群人还是不肯放过他吗?
燕仪自忖这两年里与沈复深朝夕相处,
他虽有些孤僻,对人对事业漠不关心,但绝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为何会引来如此多的仇杀?
他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只觉得身上伤口痛得要命,脑子里一团乱,怎么也想不明白。
“无论如何,等他伤好以后,都不能再将他留在身边了,否则,岂不是陷全家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燕仪打定主意,便不再多想,揉了揉脑门,也不理会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张氏,重新躺回床上睡了。
张氏退门出去,门刚关上,沈复深就醒了。
他伤得比燕仪还要重许多,十分吃力地支起上半身,看着燕仪。
地上很凉,躺着着实难受,但他不知道还有多少追兵到此,更不知那些杀手是不是也盯上了燕仪,一步也不敢离开。
即使他现在周身是伤,若真有杀手再来,恐怕动动手指头就能将他杀了,但他想,若是燕仪有危险,他扑到她面前,替她挡上一剑而死,也就值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连沈复深自己都吓了一跳。
死?
不,他不能死,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若真的要死,也要先手刃了仇人——
这天底下,除了母亲,谁值得他为之挡剑呢?没有!
可燕仪,却在昨日,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挡了一刀。
沈复深伸出手,想轻轻抚摸燕仪的伤处,但她伤在胸膛,实在于礼不合,一只手停在半空,又默默收了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为我挡刀?”沈复深在心里发问。
若昨日的情形反转,他也会为燕仪毫不犹豫地挡刀子吗?
他实在不敢保证。
“这世上当真有人,与你并无亲缘关系,却甘愿为你而死吗?”
沈复深哪里知道,昨日那一把匕首,虽扎进了燕仪的胸膛,却不是她心甘情愿为他挡的,只是那杀手的速度太快,不会武功的燕仪根本躲
不过去罢了。
他若是出口问一句燕仪:“你当真肯为我而死吗?”
燕仪十有八九也是不愿意的。
但他既然不问,心中便认定燕仪对他有情,满腔感愧化作一滩柔软,目中含泪,俯下去亲了亲燕仪的脸颊。
燕仪并没有睡熟,脸上蓦然碰倒一个冰凉柔软湿润的物体,就醒了。
两人呼吸相交,四目相对,尴尬得很。
愣了好一会儿,燕仪才将头偏开,一颗心脏扑通乱跳,悄悄红了脸。
沈复深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四肢无力,还是坐在了原地。
燕仪听见他吃痛的嘶声,忍不住说:“你别乱动……还不赶紧回房去躺着?”
“我守着你。”沈复深低声说。
“我没事了,不要你守着。”燕仪表示拒绝。
“燕仪,对不起。”沈复深说。
燕仪心想,自己从前满腔疑窦,但从未去打听过他的事情,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以致引来今天这番祸事。
如今既然出了事,沈复深是万万不能再留在家里了,这回幸好是娘亲和燕子都不在,否则他们看到自己受伤,岂不是要担心死?
但无论如何,燕仪也要做个明白鬼,非得让沈复深把自己的事情吐露清楚,再赶他出门。
于是,她问他:“沈复深,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话吗?”
沈复深也知出了这样的事,再隐瞒是不可能的了,何况燕仪肯为他挡刀,这几年相处下来,他知道,她一定是可以信任的人。
可他的身份,牵扯到天大的秘密,如何能说?当下决定,寻一个借口,把事情糊弄过去。
于是,他回答:“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燕仪问:“你是谁?”
沈复深答:“我是沈复深。”
燕仪又问:“除了沈复深,你还是谁?”
沈复深似笑非笑:“燕仪,我也问你,除了燕仪,你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