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与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咬的那一面,是墨鱼汁。”
李容承端起面前茶水,赶紧漱口,又抢过李容与的杯子咕嘟咕嘟吞进嘴里,再尽数吐出,还是觉得嘴里一股恶心。
他再仔细一看那梨,上面果然有黑黑的墨迹,另一面却画着个红色的笑脸。
“什么人搞的作弄人的法子!”他满脸苦意,眉毛都快耷拉成一个八字。
“你在我宫里,向来抓起什么就吃,看你以后还贪不贪嘴!”
李容与笑得弯下了腰,李容承却一味叫苦,张牙舞爪,弄得身上的伤口又痛起来,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
李容与瞧他这幅样子,实在好玩,竟然忍不住拿起他咬了一口的那个梨,闻了一闻,墨鱼汁尝起来腥臭无比,但毕竟只是画了几笔,闻着倒不觉得怎么样。
“哪个天煞的干的恶作剧!我要去狠狠敲他的脑袋!”李容承故作凶恶地说。
李容与顾自低头吃饭,只是嘲笑他。
不一会儿,用膳完毕,两人一齐进了书房,商议了对南诏作战的事儿。
小八年轻不经事,从未上过战场,但兵书也是自幼背熟了的,对战场诸事颇有自己见解,他和李容与指天画地,商定了许多枝节。
但他虽是皇子监军,具体的作战方案,还是要听有经验的老将指挥,在太子这里,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
在李容与眼中,南诏小国,不足为患,但北边燕国却是大患,他大虞承平已久,如何与向来重武的燕国交锋?
种种为难处,却不是轻易解得了的。
皇帝的意思,也是跟燕国这场仗,能不打就不打。
出征之前,皇帝特地将英国公与四皇子,还有朱立杰、赵如松、计功志等几个将领叫到书房,好生叮嘱了一番,要他们只可防守,除非燕国大举来攻,不然不能轻易
起了兵戈。
虽然是只准备防守,但连日边防调动,又从京师附近营盘调兵,足足搜拢了20万精兵派往燕虞边境长城。
而另一边,龙向师与八皇子竖起了荡平南诏的旗帜,却只带了八万士兵。
两路大军出发后,皇帝又修一道圣旨,让京城的五皇子李容华,和太子太师文正伯,持了旌节符信,出使西羌。
虞国许以西羌大量牛马,一则安抚羌人不趁势轻举妄动,另一则是断了燕人与南诏的往来勾结之路,防止他们合纵。
对于三国政局上的这些风云变幻,燕仪并不如何了解。
她只晓得,自从八皇子他们出征以后,整个行宫的气氛都肃穆起来。
宫人们行事小心翼翼,不敢高声说话,宫外却常有传令使者人来马跑,向天子与太子汇报最新的战局情况。
燕仪每日周旋于锅碗瓢盆之间,偶尔和燕子一起溜出宫去玩玩。
燕子本是害怕那时回家会有强人,就决心跟着姐姐,去京城长长见识,早修书一封,送回家去了。
没想到跟来了洛阳以后,战事突起,驿站除了军报,不接收任何民间包裹,更杜绝一切书信往来,燕子和燕仪就这么断掉了与家里的联系。
也不知母亲在家里会不会等得焦急落泪?会不会担心两个女儿,担心得夜不能寐?
但这种情况下,担心是最无用的事情了。
洛阳行宫不比皇城,宫人要少很多,虽然一应办事机构都跟皇宫设置得一样,但自从迁都以后,皇帝就很少会来行宫,因此这里的宫人只是充个样子,以往除了洒扫没事可干。
这下皇帝突然来此,还为了指挥战事便利,要在此久住数月,行宫的宫人们都有些慌乱,很多宫殿和职位都是空缺的。
比如御膳房,京师皇宫里的御膳房,光掌勺的大厨就
有川鲁粤苏浙闽湘徽各两位,其余配菜的、洗碗的、烧火的、挑水的,更是不计其数。
但行宫里的御膳房,却只有四个打杂的小太监,和两个平时给宫人做菜的厨师。
因为燕仪被带进了宫里,所以皇帝并没有下诏让京师的膳房宫人过来,几位主子的一日三餐,竟然全部都要燕仪来做。
这可让她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再也没什么心思去研发新菜了。
虽然这是行宫,出入门禁没有那么森严,但燕子本是闲人,无官无职,是不能随便进出的,连宫中各处都不能随意走动,每日无聊得紧。
燕仪借口要出宫亲自采买蔬果,问御前的赵安公公要了块腰牌,就给了燕子随身带着。
偶尔闲下来,两姐妹常常手拉着手出宫去,逛逛朱雀街,再逛逛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