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仪瞧他一脸猥琐相,心里便生出两分厌恶,悄声对李容与说:“算啦,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李容与也不想平白生事,点了点头,牵着马辔,重新往外走去。
乞丐方才吃了亏,哪里还敢追上来轻薄燕仪?又骂两句,扭头回了庙门。
眼看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风却越来越大了,远处隐隐有闷雷之声,说不定马上就要下雨。
“太子殿下,若是到了晚上还没有人来寻我们,难道要露宿在荒郊野外不成?”燕仪看着天色,不由得有些忧心。
李容与见他们两个人又走了许多路,却仍然是在原地绕来绕去,也越发焦急起
来,嘀咕一声:
“皇庄地界,虽以奇门八卦修了许多岔路,我没来过此处小路,自然不熟,但尚凌峰是在皇庄做事的,这里头有几个弯几条岔口闭着眼都能数出来,他见不到我,自然知道我迷了道路,只要来寻,怎会寻不到?”
李容与心里奇怪,随着天色愈暗,心里更加隐隐不安起来,对燕仪说:“咱们始终顺着右边走,若走不通,一会儿原路返回,再顺着左边走。”
燕仪答:“好,只是要走快些,这夏天傍晚的雷阵雨可是说来就来。”
“上马!”李容与翻身跃到马上,再拉了燕仪上去。
马儿听令,择了右边一条岔口,往前奔去。
跑了也不知有多远,却见四周树木郁葱,连景色都没怎么变。
燕仪埋怨道:“几座庄子而已,竟修了这么多路,皇上可真有钱。”
李容与笑道:“这京郊城外的皇庄,一应田产副业,要供着宫城内一万多张嘴吃饭,地方倒是大的,不过咱们今儿走了这么多路,若是寻常庄子,早绕了几圈了,咱们不过是在原地打转罢了。”
燕仪揶揄道:“太子殿下也不是第一次来,怎么连一点道路都不晓得?”
李容与愣了愣,回答:“我一向只走大路,何况向来是有人引路的。”
燕仪扑哧一笑:“太子殿下好威风。”
李容与听她在打趣自己,敲了敲她的脑门,说:“今儿若不是你这个促狭鬼,我早已回到皇宫了。”
一念及此,李容与忽然想起,今番出宫,原是瞒着皇帝的,闹到此刻还未回去,怕是早漏了风声,要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他看了看燕仪,想到:“若是被人知道我是为了救一个女官而未及时回宫,不知昭阳殿那里又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燕仪也觉得,自己为人
所掳,竟惊动当朝太子,还连累他说不定要露宿荒郊野外,这事儿可太不成体统,回宫以后,不知会不会受到什么责罚?
此时狂风骤起,地上绿草沙沙,道路两旁小树飘摇,豆大的雨点儿不打一声招呼,劈头盖脑地落了下来。
马儿淋了雨,倒是撒开了欢儿。
这季节炎热,马儿又被两个人骑了一天,早就累得满脖子汗,被雨一淋,甚是凉爽,高高嘶叫了两声。
燕仪拿手挡在额头遮雨,突然一块大布罩到了自己头上,竟是李容与的帷帽。
不过那帷帽是用来遮脸挡太阳的,挡不住多少雨,只护住了燕仪头脸不湿,身上一样成了落汤鸡。
燕仪心中感激,刚想张开口谢恩,却被风灌了一喉咙,呛到了,不住地咳嗽起来。
李容与自幼养尊处优,倒是二十多年来头一遭淋雨,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雨水冲刷了一日的疲累炎热,很是爽快,瞧见燕仪咳嗽,哈哈笑了起来。
燕仪可不喜欢淋雨,她弯腰咳嗽,倒把身子贴到了马脖子上。
马儿显然不喜欢被这样贴着,晃了晃脖子,差点把两个人都晃下去,李容与赶紧提着燕仪后颈坐好。
“哎?那是什么?”燕仪眼尖,瞧见路边草丛之中,被雨一淋,有什么液体顺着雨水流到了路面上。
李容与策马上前,低头一看,脸色忽变。
是血!
两人连忙下马,翻开草丛,里面,是两具尸体。
燕仪认得,其中一具,是白天和李容与并肩在一起的那个下属。
“尚凌峰!王凌智!”李容与认出两人面孔,正是自己在皇庄的那两个心腹!
想来,是尚凌峰甩开赖大娘等人之后,寻不到太子,于是回庄子里找了王凌智,和他一起来寻人,却不想为奸人所害,藏在这路边草丛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