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仪点头应了,心中却暗自打鼓,只恐这桩事情真跟沈复深有什么关系,万一太子顺藤摸瓜,查出了沈复深的底细,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沈复深有什么底细,她到现在也一无所知,她甚至不能确信,沈复深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万一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皇室,威胁到大虞江山,难道燕仪还要为他藏着掖着吗?
一念及此,不由得心惊。
她对李容与说:“殿下,燕仪是个小小女官,虽然算不得什么,被掳出宫,对殿下和皇上来说也算不得大事,只是从这桩事情,却可看出宫中守卫多有疏漏,不得不防。”
李容与正色道:“你被掳出宫,怎么算不得大事?”
燕仪愣了愣,李容与却笑道:“我是说,堂堂皇城,竟有奸人作祟,胆大包天,今番是女官被掳,若不清查,难免不让人悚惧,此事涉及到父皇与皇祖母的安危,怎么能算是小事?”
燕仪点点头,李容与继续说:“所以回宫之后,这桩事情你不必管了,我自会清查。”
燕仪又点点头。
两人闲坐许久,尚凌峰依然没有来,燕仪有些着急,问:“那位侍卫大人,不会也迷路了吧?”
李容与说:“按理说,尚凌峰对此间是十分熟悉的,不过这里道路复杂,他一个人找不到我们,或许回皇庄去搬救援了。
不过,我今日来此有事,实在是不想过多人知道,若是那小子没有眼力见儿,出动大批人马寻我们,我倒要治他一个愚蠢误事之罪。”
燕仪笑道:“只怕太子殿下的手下生怕您治他的罪,不敢叫人帮忙来找,只一个人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才找不到我们。”
燕仪站起来,说:“殿下,咱们上马找找路吧,若是一直没有人来,咱们要在这里坐到天荒
地老吗?”
李容与眼中露出诡秘笑容:“你莫不是还想像方才那般与本宫同乘一骑,占我的便宜。”
燕仪说:“方才蒙殿下施救,事出紧急,燕仪失了礼数,如今并不着急,燕仪自然不敢与殿下再共乘一骑,还请殿下上马,燕仪为殿下牵马就是了。”
李容与本想开开玩笑,却讨个没趣,干脆亲自牵过马来,翻身上马,将手递给燕仪,说:“上来!”
燕仪咯咯笑了,也不拒绝,仍然上了马,这一回,却是燕仪在前、李容与在后,他双手执辔,倒把燕仪半抱在了怀里。
燕仪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过于亲昵了,不成体统,说:“要不还是我坐后面吧。”
说完,想起自己刚才竟搂了他的腰,羞得满脸通红。
李容与也不答她,手中马鞭一抖,往前路而去。
因不识道路,反而乱走乱闯,行不多时,看见了一座铁枪庙。
李容与寻思,自己来过这里几次,竟不知皇庄外头,还有这样一座小小的铁枪庙宇。
铁枪庙,是供奉五代名将王彦章的庙宇,王彦章昔年以一杆铁枪,纵横沙场,最后为敌所擒,宁死不屈,中原百姓多感其忠义,为他建庙立碑。
因此当世之时,铁枪庙几乎每个城镇都有,比土地庙城隍庙还多见一些。
此时天色将暗,李容与只怕尚凌峰若再不来,两人难免要在荒郊野外露宿一宿,不如在这铁枪庙中暂且歇脚,将马拴在外头。
他这匹马是西域大宛国进贡,满京城只怕也只有这一匹,尚凌峰若是经过,看见了马,自然能寻过来。
两人刚到铁枪庙门口,就看见里面有一个乞丐,穿着破衣烂衫,周身腌臜,在烤一只野雁。
李容与与燕仪寻了半日路,都有些肚里空空,闻见野味香气,不由得咽
了口口水。
那乞丐看见有人来,恶狠狠窜出来,破口大骂:“格老子的,什么龟孙子在外头乱窜?”
原来,这铁枪庙久无香火,早已废弃,倒被这乞丐当作了家。
李容与扶了燕仪下马,拱手道:“在下与朋友迷了道路,途经此处,眼看天色已暗,想在此歇歇脚。”
乞丐斜眼觑了李容与的骏马一眼,又见他一身锦衣绸缎,便没有好脸色,吐口唾沫,说:“富贵人家公子,也要来与老乞丐抢睡觉的地盘吗?”
燕仪寻思着老乞丐既然住在铁枪庙中,想必熟悉周围道路,于是笑眯眯道:“大叔,你可知道,从何处走去,能上官道?”
老乞丐见燕仪貌美,便不如对李容与那般凶神恶煞的,一张皱脸上堆出笑来,搓着手上前,就要拉燕仪的衣袖,口中说:“我这庙门,美貌小娘子入得,白脸小男人却入不得。”
李容与伸手挡在燕仪身前,手掌翻转,施展小擒拿手,将那乞丐双手扣住。
乞丐连连呼痛,李容与一甩手,将他甩开几步。
乞丐不想对方竟是个会武功的,打不过,便开始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