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伸出双手,去回应他的拥抱,他却已松开了怀抱,浅浅笑着,望着她。
“太子殿下,我……”燕仪平日里再怎么伶牙俐齿,这个时候也是要语塞的。
“我知道,你要说,方才我们,很不成体统。”李容与笑道。
“燕仪,你永远都相信我,好不好?”李容与问她。
“好。”燕仪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李容与又轻轻地笑了起来,戳一戳她的额头,说:“但是我刚才有一桩事骗了你,我方才醒了,故意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想再牵一会儿你的手。”
……
太后在昏迷到第三日的时候,终于醒了。
何太医医行险招,用了一株云南沐府两年前送的金兰断肠草入药,拿小棍撬开了太后的嘴,将药汁子全灌了进去。
那沐府当初进献此草药时,说这金兰断肠草能解天下奇毒,但它半身,却也是一种毒。
虞国境内,从未生长过这种草,几位太医遍尝神农百草,也没法判断金兰断肠草到底是太后的救命药,还是催命符。
后来眼看太后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弱,没有办法,只能勉强一试。
太后喝了药后,呕了好几口血,把众人吓得魂不附体,皇帝守在床边,差点就要掀了整个太医院。
但太后吐完血后,居然就醒转过来了。
原来,她所中之毒,正是黑玉灵沼花之毒,黑玉灵沼花亦是一种生长在南方湿热之地的毒花,花瓣艳丽,却会吃肉,是一种比猪笼草凶恶百倍的食肉植物。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黑玉灵沼花的地方,往往便会生长金兰断肠草,太医院误打误撞,竟然靠一剂药,清除了太后身体里的毒,妙手回春。
这也自然是太后洪福齐天,福大命大了。
太后醒了以后,身体恢复得很快,不多时便能
下地行走了,只是那毒药终归对身体有所损伤,太后的眼睛自这场病后,便不大好,时常模糊看不清了。
燕仪每日都做些醒神明目的汤品给太后送去,什么决明子、胡萝卜、枸杞菊花、草莓橙子、扇贝,听说那样对眼睛好,就将哪样东西做成菜。
她听说中医里有一味药叫做白丁香,对眼睛很好,便去太医院讨了二钱来入菜,却被太医给劝阻了。
原来,这白丁香名字叫丁香,却跟丁香花没有半点关系,它是麻雀的屎做成的,若是放进药里,苦哈哈的皱着眉头也就喝进去了,但做进菜里,总归是膈应人的。
太医院的卞太医是个热心人,他听说燕仪是来自云间城的,便说自己的老父亲从太医院院正的位置退休后,就去了云间城开医馆,燕仪和他算是半个同乡,对她也就格外关照些。
这天燕仪去问太医明目的药膳,卞太医便说了好大一堆,燕仪回来以后,脸色却是铁青。
原来,有好些药材,名字好听,实际上却不是啥体面的东西。
比如望月砂这味药,主治视力模糊不清的,其实就是兔子屎;再比如夜明砂这味药,治的是夜间视力不佳,其实它是蝙蝠屎。
“我原想寻些药材做个明目的药膳给太后娘娘,但怎么明目的东西都是排泄物呢?”燕仪苦着脸说。
卞太医跟她讲解药的成分,还特地让她每样闻了闻、尝了尝。
李容与正好来找燕仪,听她讲了这件事,笑了足足三天。
太后的身体康复得很好,李容与更是早就恢复如初了,可这桩谋害当朝太子与太后的案件,却毫无进展。
皇后被软禁了半个月,却没有查到一点关于皇后是幕后主使的证据。
朝堂之上,早有言官奏本,说皇后无辜受到冤屈,堂堂
一国之母竟要受软禁之辱,实在不成体统。
皇帝耐不住群臣早朝晚朝的磨,更因没法向英国公等老臣交代,只能下令将皇后解禁,还将原本分权给张贵妃和贤妃的理事之权,还给了皇后。
太后自这场大病后,精神便有些不振,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再管宫中事了,便将宫人的人事任命权都交给了皇后。
皇后被软禁一番,本是受尽委屈,皇帝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可一朝翻身,重揽大权,竟比从前还风光许多。
与昭阳殿里扬眉吐气的风光迹象不同的是,张贵妃却受到了皇帝的贬斥。
事情起因,是皇帝命天机阁彻查太后中毒一案,翻遍了整个慈安殿,终于从慈安殿的宫墙边上的草皮里挖出了一个小香囊。
香囊是宫中常见之物,并无什么异常,内中别无一物,却有一股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