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深似乎是有些无奈地冷笑了一下，只是他低着头，并未让皇后看到他的表情。

“微臣做什么，不都是为了皇后娘娘？”他说。

“你是为了本宫，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心里清楚。”皇后啐道。

“皇后娘娘英明，自然明白微臣苦心。”沈复深答。

皇后伸出玉指，隔空点了点沈复深，正色道：“本宫与雍王那不中用的儿子不同，你少玩那些把戏，只要老老实实为本宫做事，你的身份，自然永远不会有人揭穿。”

沈复深只觉得后背一凉，嘴上却说：“皇后娘娘手掌天机阁，握着微臣的命根，微臣岂敢造次？只是听吩咐办事罢了。”

“你替那混账办事，是得不了好下场的，你可明白？”皇后提点道。

沈复深答：“微臣自然明白。”

“很好，去罢

。”皇后说完，闭上了眼睛，似是在闭目养神。

沈复深退出殿内，外头站着宜春和几个昭阳殿的宫人，他冲宜春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径直往西廊去了。

西廊上站着一个小宫女，个子娇小，看起来很不引入注目。

沈复深经过那小宫女身边，小宫女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走到四下无人的僻静之处，才停下脚步。

“公子的事办成了？”那小宫女问。

沈复深脸色却不大好，对小宫女说：“你回去跟李红雪说，他这法子阴损得很，若日后再做这样的事情，先来告知于我。”

小宫女笑道：“奴婢昨日就来告知公子了呀。”

“少给我装傻！”沈复深低声斥道，“若你们还将我当成是你们计划里的一环，就不要事事都自作主张，末了还要我来收尾。一个贵妃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他这样费心筹谋？”

小宫女显然得了李红雪的亲自授意，说起话来很是流畅，不卑不亢道：“那张氏自然是算不得什么，但公子因此事获得了皇后的信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我得到皇后的信任，不需要用那老宫女一家的命来垫背！”沈复深怒喝道。

小宫女仍旧脆生生地笑道：“公子这场配合仗与我们打得这样好，若说您事先全不知情，皇后娘娘怎会相信？”

沈复深显然十分生气，却也知道对着一个传话人发火没什么必要，便说：“你们要我向皇后示好，说起来值当什么？皇帝认为我是皇后的心腹，那我可就失掉圣心了。”

“公子要皇上的圣心又有何用呢？”小宫女说。

这时恰好有人走过，沈复深与小宫女只好暂时闭嘴，躲了起来。

待人走远，沈复深才说：“这次幸而没有牵连她，若是以后，你们再敢

动慈安殿里的人，休怪我不客气！”

这时，慈安殿里，太后正坐着与燕仪、芳姑姑闲话唠嗑，燕仪新做的几道点心，都很得太后欢心，太后便时常把她叫来跟前陪伴。

三人正说着笑，太后忽然问道：“阿荣呢？怎么早起就没有见到她？”

芳姑姑正要回话，御前的太监周珈儿便来了。

周珈儿请了安，将荣姑姑是谋害太后的凶手，又一头撞死在了御书房的消息告诉了太后。

他生怕太后大病初愈，受不得打击，吞吞吐吐讲了半天，讲完以后，小心翼翼觑着太后的脸色。

太后手里捏着一块帕子，沉默半晌。

芳姑姑早晨便听说了荣姑姑被昭阳殿里的人带走的事情，知道不好，却不想竟是这样天大的事情，手中的东西“哐当”全掉到了地上。

她与荣氏两个，都是从十三四岁开始就伺候太后的，五十多年的情分，比家人还亲近不少，谁能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事情？

“太后……”燕仪想出言劝解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太后历经了一场生死大劫后，身子早不如从前了，燕仪只担心她受不住，但她毕竟是见过无数风浪的，年纪大了，这么些年生生死死，倒看得淡了，并没有像燕仪和周珈儿担心的那般心悸或昏厥。

“阿荣她……”太后沉默了半天，对芳姑姑说：“她这一辈子，也很不容易，终归是我们的主仆情分，不如你我那般深。”

“阿荣是十二岁那年外头典卖到咱们家里来的，后来又嫁的不好，做了寡妇，她心里是很苦的，三小姐，你不要怪她。”芳姑姑说。

芳姑姑与荣姑姑不同，她是太后娘家的家生奴才，自幼与太后一齐长大，又一生未嫁，论起主仆情分，的确是比荣姑姑与太后的要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