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古丽犹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凤尾花,旋转、伸腰、再旋转,将殿中众人都看得眼花缭乱。
她虽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秋波似的眸子足可以撩人心魄了。
在这殿中,除了几位回鹘使臣以外,无论男女,都被她曼妙的舞姿所迷,有几个年轻的少年,甚至都要跟着她的舞动而醉倒。
皇帝看得眼睛都直了,就连身边的皇后都发现了他的异样,干咳两声,但皇帝却无动于衷,满心满眼都放在了阿依古丽的身上。
回鹘使臣很是得意,他要的,就是这样惊艳四方的效果。
格里可汗一早给他来信,要他赶紧把阿依古丽嫁给虞国,可汗虽然没有说一定要阿依古丽嫁给哪个皇子,但她嫁的人身份越高,得到的聘礼也就越多,使臣回去以后得到的赏赐也就越丰厚。
方才的乐府舞姬,已是皇宫中舞蹈最好的一群人了,可就算是能做掌上舞的燕子,也没有跳出阿依古丽一半的美好。
可明明,阿依古丽跳的只是最普通的胡旋舞而已啊!胡旋舞来自西域,但早已风靡中原,虞国学舞的女子,无人不会胡旋舞,怎么阿依古丽跳出来,就是比旁人要惊艳许多?
燕子偷偷瞧了一眼李容承,见他也沉醉的阿依古丽迷人的舞步中,不由得醋意大起,狠狠瞪了一眼李容承。
李容承本来只顾着看阿依古丽,突然感受到身上一阵激灵,仿佛有人用针刺了他一下一般,四下望去,才看见了燕子正瞪大了双目盯着他,不由得悄悄一笑,冲燕子偷偷眨眼,再不敢看阿依古丽了。
一曲舞毕,众人仍意犹未尽,直到阿依古丽停下舞步,缓缓向皇帝行了个礼后,又站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阿依古丽
一曲跳完,才揭下脸上的面纱,如果说方才她蒙着面纱跳舞是“娇若惊鸿、婉若游龙”,那揭开面纱后的那张脸,才当真是阆苑仙姝、容色倾国。
皇帝拿酒杯的手有些颤抖了,皇后又干咳了一声,皇帝才勉强恢复了镇定,口中吟道:“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
这是唐朝贵妃杨玉环所作《赠张云容舞》,昔年杨玉环本是玄宗的儿媳妇,却以霓裳羽衣舞得幸唐玄宗,被骂为祸国妖妃。
皇帝在此时用了这样一首诗来夸赞阿依古丽,实在是有些不得体。
但回鹘人可听不明白汉人的这点典故啊、诗词啊,为首的使臣察依木见皇帝喜欢,直接站出来说:
“皇上,这是我回鹘公主阿依古丽,我们万里来虞都,是要与贵国结亲的,但自我们来了虞都以后,阿依古丽虽被接到了宫里,婚事却一再拖延,不知皇上可定了……”
皇帝打断察依木之言,举杯道:“格里可汗有意献美,朕自然却之不恭,我大虞与回鹘永结为亲,万世太平。”
回鹘使臣本意是要皇帝给阿依古丽公主指婚哪个皇子,却没想到皇帝自己看上了阿依古丽,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父皇……”李容昔最先察觉到不对,张口欲言,却看见季青枫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心中狐疑,但还是选择了闭口。
“皇上,此事不妥。”皇后低声道。
“回鹘一番美意,有何不妥?”皇帝冷冷说了一句。
皇后听出了皇帝语气里的不悦,唯恐他以为自己拈酸吃醋,有失国母风度,于是也选择了闭口。
众宗室、臣工亦觉不妥,但却无人敢言。
唯有李容承,站了起来,说:“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
妥。”
他说完这话,没有先去瞧他父皇的脸色,反而先去看燕子,生怕她不高兴,毕竟,他可是先前皇帝想要定下的迎娶阿依古丽的人!
皇帝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当日没有颁发让老八迎娶回鹘公主的圣旨,否则,他不是要比痛失王昭君的汉元帝更悲催?
所以当李容承站起来的时候,皇帝心里已蕴藏了薄怒。
李容承却直言进谏道:“父皇,阿依古丽公主乃是回鹘可汗的义女,若父皇迎娶阿依古丽公主,岂不是要叫回鹘可汗一声岳丈?那我大虞,岂非成了回鹘的子侄辈?”
他这话,倒也不无道理,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在回鹘使臣来京之前,就已经想好要让皇子联姻的缘由。
可阿依古丽国色天香,他如何舍得?如何放得下?
李容承见皇帝似被说动,正要再谏言,那燕国的季青枫却站了起来,呵呵笑道:
“八皇子这话没有道理,要说起来,我这回在你们皇宫里,还瞧上了个宫女觉得十分有趣,打算到时候回燕国,向皇帝讨了回去做老婆。
若是按八皇子这么说,那宫女是你们虞国皇帝的奴才,我娶了她,岂不是燕国要变成虞国的奴才?”
燕国使臣、都督将军顾曲吉听见他这样讲,纵然他是个大老粗,也老大不愿意了,立刻说:“睿王爷,你怎么说话呢?哪有骂自己的?”
季青枫却笑着问皇帝:“皇上,你觉得燕国变成虞国的奴才,这话说得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