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依木却说:“皇上三两句话,就想把我们打发了吗?”
皇帝说:“贵使若实在是气急难消,难道还要朕的整个御膳房陪葬不成?”
察依木有意要将事情闹大,季青枫却拒不相帮,他一下子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恨恨一甩手,说:“回鹘虽是个小国,却也容不得人这样侮辱!”
季青枫此时,却在盘算着如何救燕仪脱身,于是说:“察依木大人若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皇上不如把这始作俑者的女御厨交给回鹘处理。”
皇帝只要息事宁人,哪里会管燕仪的死活,当即就说:“犯错受罚,天经地义,贵使要杀要剐,都可自便。”
察依木却说:“大错已经犯下,我要一个女人的性命有什么用?”
他凑近到季青枫身边,低声道:“睿王爷,你别以为回鹘人都是傻子,你看上了这个女御厨,想要救她,让我把她带出宫去,你好逍遥快活,做梦!”
季青枫亦低声道:“你要怎样?”
察依木说:“茶马互市,换女子一命。”
季青枫冷笑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跟虞国生意做不成,又来打我燕国的主意?”
察依木赔笑道:“燕国的生意我做,虞国的生意我也做。”
皇帝见这二人交头接耳了几句,不知在商量什么,他虽可强硬一些,但毕竟不能与燕人和回鹘同时闹僵,少不得要稍退一步。
季青枫得了察依木的允诺,却对皇帝说:
“方才回鹘使臣提及茶马互市一事,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三国边疆开放市场,互换货物,回鹘的马匹、虞国的茶叶瓷器、燕国的人参丝绸,都可互通往来,皇上意下如何?”
皇帝一愣。
没想到,燕国竟然主动答应开市。
这可不是单纯的在边疆做生意,民间历
来多有边民换货的举动,可虞国富庶,所产商品品类繁多,回鹘却只肯用些牛羊马匹来换虞国的茶叶瓷器,总是亏钱,因此虞国才在二十年前下了严令,不许边民开市。
但若燕国也肯开市,他们盛产的人参和丝绸,就可源源不断地进入虞国,再不必从渤海和高丽那里高价买了,倒是件大好事。
季青枫又开出一些条件,回鹘自然是无不应允的,三言两语,就让三国都同意了茶马互市一事,可谓是皆大欢喜。
但他最想要的,却还有一物——
“皇上,互市一事,关系重大,一时也定不下这么多,不如以后让商部和户部的人慢慢谈。”季青枫说。
“这是自然。”皇帝说。
季青枫又说:“皇上刚才与我谈了这么多条件,还有一事,也请一并允了吧。”
“何事?”皇帝问。
季青枫指了一指仍旧跪在地上的燕仪,说:“此女子虽犯了错,但回鹘人都不肯息事宁人了,皇帝不妨也给她一个恩赏。”
皇帝看了一眼燕仪,微一沉吟,皇后抢在前头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打入辛者库,听候发落吧。”
燕仪还想叫冤,却瞧见沈复深站在皇后身边,对她比了个口型,要她不要说话。
她转过头,恨恨瞪了一眼季青枫,暗道:“好小子,三言两语,就给我定了罪名,倒成全了你们敲诈我大虞的阴谋!”
她却不知,这是季青枫和沈复深一起救了她一命,否则以皇帝想要安抚回鹘的心思,燕仪必死不可!
燕仪被押出重阳宫时,夜已深,天上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
她叹了一口气。
这一日,可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太子才出东宫,又被诬陷幽禁;阿依古丽献舞殿前,一朝得幸;而燕仪自己,却
从此成为罪奴,不知出路在何方。
钦天监的台历上说,长至节是整个冬日里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日,但不知这无尽长夜,何时才能结束?
她身上穿得单薄,被那冷风冷雪一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晚宴已经结束,王宫贵胄们鱼贯而出,季青枫走在众人当中,追上被押往另一个方向的燕仪,对她说:“你别生气,我一定想个法子把你捞出来。”
“这是你们的阴谋,对不对?”燕仪愤恨地问道。
季青枫马上摇头:“你可别冤枉我,我顶多算帮凶。但我若知道会让你遭殃,我连帮凶都不会做。”
燕仪又问:“那白天在长至节祭祀大典上,太子被陷害,也是你做的帮凶?”
季青枫讶然:“他又被陷害了?可真是无用。”
在祭祀大典上发生的一切,皇帝有意压下,季青枫还没有来得及去打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