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何出此言?二皇兄为救父皇,性命尚且不要,怎会派人刺杀?真是太荒谬了!”李容承立刻上前争辩。
皇后露出了笑意,说:“老八你何必这样着急,本宫可没有说那刺客是太子派出来的,太子是国之储君,要派刺客刺杀皇上做什么?又不是……”
说到这里,皇后住了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容昔。
李容昔心中一凛,连忙站出来说:“八皇帝说笑了,这刺客究竟是何身份,父皇圣明,自然会追查清楚,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问道。
在座诸人之中,唯有皇帝自己最清楚这刺客闫三娘是何等人物,自然不会跟太子扯上关系,因此他心中并无疑虑。
李容昔刻意顿了一顿,吊足了他人胃口,说:“太子殿下究竟为何会擅出东宫?难道太子被幽禁的这些天,东宫外重重守卫,竟都由得他来去自如吗?”
皇帝听到李容昔提出要追责太子擅出东宫一事,不由得一阵迟疑。
这时,太后被芳姑姑扶着出来,听见众人言语,将龙头杖往地上重重一拄,开口道:“方才太子醒过一会儿,皇帝可知,太子说了什么话?”
皇帝忙问:“太子醒了?”
太后冷哼一声,说:“只醒了一下,说了句话,便又痛死过去。”
皇帝心中毕竟牵挂亲子,问道:“他……他说了什么?”
太后朗声道:“太子问:‘父皇可还无虞?’他命在旦夕,不问太医他是否性命得保,也不问哀家这个老婆子是否忧心,更不问他这东宫之位是否安稳,只问他父皇是否安然,皇帝,你听明白了吗?”
这时,内屋传出了一阵闷哼,那声音不轻,却并非喊叫,而是咬紧了牙关拼命忍住不发出声音,却仍因剧痛不得不长呼
出一大口气的声响。
显然,卞白英已将他背上的匕首拔出了。
太后心痛不已,泫然欲倒,李容承抢先一步,将太后扶住。
皇帝搀着周珈儿的手站了起来,勉力跳了一步,要进屋去看看太子的情况。
皇后阻拦道:“皇上,屋内血腥气重,皇上脚上还有伤,不宜挪动。”
太后却又将龙头杖往地上狠狠踱了一下,说:“让他进去!”
皇帝错愕。
太后怒道:“皇帝,你该好好看看,你的唯一嫡子,是如何为了救他的父皇,浑身浴血、痛楚不已的!”
皇帝由人扶着,一步一步挨到门口,刚好看见里头伺候的宫女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仿佛是太子身上的血还未止住,也不晓得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若是血流干了,那性命还保得住吗?
皇帝心中一痛,不敢当真进去,只听见里头的卞太医喊道:“拿参片来!要培元汤!血竭呢?血竭不够!”
卞太医不断喊着,一声催得比一声响,用的都是些吊命的猛药,里面脚步疾奔,太医和药童们不断进出,甚至都来不及与站在门口的皇帝和太后行礼。
太后捂着胸口,不断念佛。
皇帝嘴唇微抖,转过头去,对着李容昔斥责道:“太子如今危在旦夕,你!你们,却还在这里要朕追责太子!朕遇刺时,你在哪里?朕的好儿子都在哪里?唯有太子一人挺身而出!”
李容昔连忙跪下,再不敢说话。
如此直到天明,太后毕竟老迈,撑不过去,被皇帝和皇后好说歹说劝着去睡了。皇帝本就受伤,也觉疲乏已极,由皇后陪着去昭阳殿里歇息了。
帝后一走,众人也走渐渐散去,只有八皇子李容承不肯去歇,硬站在门口等着,他母妃昭嫔亦陪着。
诸皇子中
年纪最小的九皇子李容志,一双眼睛早困得睁不开了,小脑袋点头如捣蒜,却还强撑着,由他的母亲齐昭仪陪着,坐在角落。
齐昭仪心疼儿子,也想劝他去睡觉,说:“你父皇、皇祖母他们都去歇着了,你几个哥哥也都走了,你跟母妃回去睡觉,好不好?”
李容志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说:“八哥哥不去睡,我也不睡。”
齐昭仪在宫中浸淫多年,自然不是蠢货,知道今夜过后,宫中局面怕是又该变天,她很欣慰自己的儿子如此看重兄弟义气,便说:“好,志儿不睡,母妃也陪着你。”
此时李容与身上的血虽然止住,但依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太医们轮班守着,不敢有一丝懈怠。
天色大亮以后,阿依古丽一觉睡醒,也过来坐着,她刚进厅,就瞧见七公主平阳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临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