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下去以后,平阳伸手去摸李容与的脸,想看看烧有没有退下去一些,李容与却一下子抓住了平阳的手。
平阳一阵欣喜,连忙将药碗放到一边:“二哥哥,你醒啦?”
但李容与依然双目紧闭,看起来并没有要醒的迹象。
平阳不免有些失落,想要将手抽出来,李容与却抓得更紧了。
平阳忍不住嘟囔道:“病成这个样子,力气还这么大。”
李容与口中喃喃,说了句什么,平阳侧耳去听,却听见他说的是:“别怕……”
平阳不由得好笑:“二哥哥你呀,就算自己生病了,也总是在关心别人。”
她心中好奇:在二哥哥的心里,最关心的人会是谁呢?皇太后?老八?父皇?还是她?
平阳起了玩心,明知道他在昏迷中绝不会回答,却还是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如果性命关头,只能选一个人,你选谁?”
李容与自然听不见她说的话,也就不会回答,口中仍呢喃着:“别怕……”
这时,落英进来了,将干净的帕子递给平阳公主。
平阳百无聊赖,便与落英闲聊,说:“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被罚去辛者库了,是吗?”
落英点了点头。
平阳又问:“本公主这皇宫上下都去遍了,倒唯独没有去过辛者库。”
落英说:“那里是罪奴待的腌臜地方,公主千金之躯,自然不能去那种地方。”
平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忽然笑道:“可我听说宫里有句话,叫宁去辛者库,不入平阳门,说是我那里比辛者库还要惨呢,真有这么回事?”
这一笑,可当真是笑里藏刀,落英不由得心里一毛。
这时,李容与又呓语了一声。
他说得模模糊糊,平阳没有听真切,落英却不由得一凛,太子方才叫的,是燕仪的名字!
“二哥哥你
说什么?”平阳把耳朵凑过去,想仔细分辨一下,落英暗道大事不好,连忙大声道:“公主殿下,您还没用过午膳吧,奴婢陪您用一点?”
平阳却将食指举到唇边,说:“嘘!”
这时,李容与又轻轻喊了一声:“燕仪。”
这一声,平阳可听得清清楚楚!她立刻就炸了:“还在想着那小贱人!”
先前对太子喜欢御膳房的一个小小女官这事儿,平阳就非常不满,但过了许多时间,太子也并未将燕仪纳入后宫,她还以为太子只是一时兴起,事后便忘了,谁成想他竟这般忘不了!连昏迷的时候都要叫她的名字!
平阳忽然想到:莫不是他那日私自出东宫,就是为了那个小贱人?哼,麻雀女也想做金凤凰?做梦!
见平阳脸色不对,落英连忙跪下:“公主殿下息怒,太子病得糊涂,说什么都不算数的呀!”
平阳怒道:“病糊涂?他伤成这样,还想着那小贱人,他可不糊涂!”
落英忙说:“奴婢日夜守着殿下,他并不是只叫燕姑娘的名字呀,也……也叫了先皇后,叫了皇上,还叫过您呢!”
“哦?他还叫过我?你让他现在也叫我一声看看!”平阳生气地说。
落英正当为难之际,李容与却又模糊不清地喊了一声:“燕仪,别怕……”
平阳怒不可遏,问落英:“那贱人在哪里?把她带过来!立刻!马上!”
见落英并不答话,平阳直接一脚踹了上去,落英原本双膝跪地,顺着她脚的去势,直直往后滑行了两寸,平阳这一脚便踩了空。
她在昭阳殿里蛮横惯了,平素看在李容与的面子上,才肯对落英客客气气,此时李容与既昏迷着,她也就使起小性子来,浑然不顾,又一脚踹了上去。
可是落英要躲,平阳哪里踹得到?
她一生气,索性不再理会落英,跑到门外叫过自己的贴身宫女翠果,说:“去,把那个小贱人给带到昭阳殿里去!”
翠果方才并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问:“公主,什么小贱人?”
落英站在一旁,轻轻嗤了一声,平阳觉得很没有面子,骂道:“蠢货!”
大虞的嫡公主想要寻一个人,自然轻轻松松就能寻得到,没一会儿,燕仪就被带出了辛者库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