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高回答:“小卓子是原先御前伺候的,皇上特地指了过来照料殿下的,自然要待在内殿;兴奇是奴才新带的干儿子,奴才也是信得过他的;至于鲁小六,在殿下要查冤枉燕仪姑娘的那几个人时,出了大力,是破格提上来的。”
李容与听完之后,又仔细盯着三人,三人哪里被主子这样审视过?都吓得有些战战兢兢。
李容与问他们:“我这屋子里的窗,今日是谁关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言,宫女白檀跪下答道:“是……是奴婢。”
落英皱了眉:“我不是吩咐过多次,屋里点着碳火,不许将门窗都关严实了,你是宫里做惯的老人,这么浅显的常识,你也不晓得了?”
白檀说:“是……是药童小子吩咐奴婢的,说太子殿下伤得不轻,如今冬日里天气寒西风大,莫要着了风。”
燕仪忍不住说:“那小窗开在上头,本就是预备着散屋里碳气的,
不对着床吹,何必去关?”
李容与却说:“不,不是你,白檀,本宫知道你,没蠢到这份上,鲁小六,你招了吧。”
鲁小六不意太子会突然指向自己,愣了一下,连忙磕头:“不是奴才!奴才今日只是进来换了花瓶里的新鲜腊梅,并未关窗!”
白檀也跟着磕头:“殿下饶命,都是奴婢一时不当心,忘了落英大人的吩咐,跟鲁小六没有半点关系!殿下责罚奴婢就好,殿下……”
李容与微微皱了眉,说:“白檀,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个忠心的,别为了这小子断送了自己,你只消实话实说,本宫这里以后照旧有你容身的地方。”
白檀本在拼命磕头,突然愣住了,随即落下泪来。
鲁小六犹不承认,甚至还对白檀使了一个眼色。
李容与继续对白檀说:“白檀,他若不是不当心关了窗,而是故意关上了要来害本宫,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白檀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鲁小六,又看向李容与,眼神中出现了疑惑。
“我没有!我没有!太子殿下,请您相信奴才!”鲁小六不断求饶。
李容与并不理会鲁小六,只是问白檀:“你说你一时粗心把窗关了,这本是个小事,可是如今本宫伤重未愈,若当真中了碳气,你可就是谋害储君的罪名,这个罪,你也替他担吗?”
鲁小六照旧在求饶:“太子殿下,您不能毫无证据就说是奴才干的呀!奴才在换腊梅的时候,白檀也在,她一定瞧见奴才没有!”
李容与问:“白檀,你瞧见了吗?”
还没等白檀回答,鲁小六抢先说:“她瞧见了,她瞧见了!”
白檀愣了许久的神,突然开口问鲁小六:“小六哥哥,你为什么不替我求情?”
鲁小六一愣,答不上来。
李容与与
燕仪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会意。
白檀洒下了两滴热泪:“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把这罪责推到我头上,是不是?”
“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鲁小六急得脸红脖子粗,争辩道。
白檀用颤抖的声音指着他,问:“难道……难道你真的要谋害太子殿下?”
李容与合了合眼,对落英说:“除了他们两个,你把其他人都带下去吧。”
众人走后,李容与才对白檀温言道:“你讲吧。”
白檀咬着唇,手指头攥得发白,许久许久才开口说:
“奴婢今日进来洒扫,鲁小六亦和奴婢一道进来,奴婢亲眼见到他关了窗户,当时奴婢也没多想,可是刚刚,殿下责问我们是谁关窗,奴婢……奴婢就……”
李容与替她说了下去:“你觉得,关个窗户只是一时粗心,不算大错,这鲁小六刚刚才升到内殿里来做事,万一犯了错又被罚到外边去,难免前途受损。
而你,自忖是我宫中的老人,我又一向待你们宽厚,必不会过多责罚于你,顶多是罚两个月的月钱,所以就替他顶了这桩事,对不对?”
白檀听他讲得分毫不差,只能伏在地上哭泣道:“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他是要谋害太子啊!若是知道,奴婢绝不会放任他行此天理不容之事!”
原来,这二人本是同乡,又是一道入宫的,向来走得亲近些,那鲁小六虽然没有白檀阶衔高,但也是个知冷知热的。
宫中日久,竟生出对食情愫来,白檀为情所惑,不但帮他想方设法调来了东宫,还处处回护于他,却不知这小子是个狼子野心,竟贪图钱财,被人收买,干下这等大事。
李容与听完白檀说的话以后,对鲁小六的争辩一个字也不听,直接招呼了吴高,将他扭送了慎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