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枫再拿起哨子,又呼哨一声,不知从哪儿又飞过来一只猎鹰,比先前那只海东青小了一些,但飞得十分迅疾,扑棱着翅膀,一口叼过先前那只海东青脚上的荷包,立刻升空。
此时地面再无短箭射出,因为季青枫已经飞奔过去,在九宫八卦迷阵之中,与施放暗器之人缠斗了起来。
燕仪忧心忡忡地看着那猎鹰,这鹰也是季青枫所养,本是一雌一雄一对儿,雄的那只中箭落下,仍扑腾了许久,竟挣扎着飞了回来,堪堪落在铁枪庙前。
燕仪连忙奔过去看,原来它早已中箭,加上最后那一箭,分别是两支贯穿了他的胸腹和喉腔,哪里还能活命?
雌鹰嘴上叼着那荷包,不敢落地,在空中盘桓了好几圈,因口中有物,连悲鸣声亦不能发出,林子里夜空下只有它断续的呜咽。
“
快跑!快跑!”燕仪往天上拼命挥了挥手,雌鹰才恋恋不舍地飞走了。
而此时,季青枫和那放暗箭之人斗到正酣,外头月色昏暗,她辨不清来人是谁,亦不敢走得太近,以免误伤自己,只好将那雄鹰尸体抱起,躲回了铁枪庙中。
外头风声响动,燕仪听见了兵戈之声,想那季青枫似乎并没有携带什么武器,连仅有的一柄折扇方才都扔了,难道是在赤手空拳对敌吗?
这两人的武功是在伯仲之间,一时分不出高下,也不晓得外头打了多久,燕仪趴在门上仔细听着,也听不出什么路数。
终于,她听到了一声闷哼,仿佛是有人受了伤,不知受伤者是谁?季青枫?还是那个人?
那个人又是谁?是来救她的,还是要害她的?
与此同时,雌鹰衔着那装有血书的荷包,飞到了皇城之中。
这鹰训练有素,知道听从主人的意思往所指的目的地飞,竟也认得出东宫的位置所在,看来季青枫昔日以使臣之名在皇宫成日里晃荡,倒也不是白晃的,不仅自己将宫殿位置记了个大概,连他的鹰都认得清方向。
雌鹰落到了东宫,恰恰被落英看见。
落英不识此鹰,立刻发出一枚飞刀,将那雌鹰的翅膀刺伤,落到了地上。
雌鹰凄厉地呼叫了一声,吐下荷包,落英满心疑惑地拾起荷包,打开一看,立刻回了太子寝殿禀告此事。
寝殿之内,李容与坐在榻上,眉头紧锁。
他方才从皇帝的御书房里出来,皇帝告诉他,沈复深在清查逆党一案中居功甚伟,要太子日后将他视为左膀右臂。
李容与告诉皇帝,沈复深此人来路不明,不可深信,并将自己查到的一些事项都告诉了沈复深,皇帝却因此责骂了太子。
李容与这才知道,原
来他对燕仪的情愫,并没有瞒过皇帝的法眼,然而,皇帝却已答允了沈复深,要将燕仪赐婚于他。
皇帝不信太子对沈复深的怀疑,只认为李容与是因燕仪之事才嫉恨沈复深,说他以君诬臣,是为失德。
而沈复深此人做事太过滴水不漏,李容与虽查到了一些眉目,却并无法拿出什么决定性的证据,父子两人不欢而散。
在皇帝眼中,从小到大,除了他生母孝敏皇后之死外,李容与从来没有这样顶撞过他的父皇,燕仪一个小小御膳女官,竟魅惑太子如此,此人必定要除。
但若轻易杀之,恐太子记恨,从此君臣父子离心,所以将她嫁给“青梅竹马”的沈复深,是最好的选择,既可断了太子的念想,又可全了他们彼此的情面。
而在李容与眼中,他的父皇从来没有因为宠幸一个臣子,而不相信自己的亲儿子所言之事,沈复深此人实在奸滑的很。
皇帝近来身体大不如前,耳根子也软得很,忠言逆耳难听,阿谀奉承的沈复深之流到成了他眼中的忠臣,皇帝连日来对太子的所作所为,岂非让人寒心?
不过,这些都是暂且可靠后放一放的了,眼下最要紧的,乃是燕仪的下落。
沈复深自离开东宫以后,李容与的人一直跟着他,眼看着他骑马绕着宫城走了好些圈,又一头栽进了勾栏妓馆,勾栏中人多手杂,人一进去,便失了踪迹,再跟不上。
沈复深有意甩开太子的眼线,必定是去寻燕仪了!
可是,茫茫人海,燕仪究竟在何处呢?
原本卞太医有了严格要求,要太子在养伤期间卧床静养,不得随意起身、不得忧思太过,可如今燕仪生死未卜,他哪里还躺得住?
他只恨自己身子不争气,没有办法亲自去找燕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