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容与忧思之时,落英拿着那荷包进来,对他说:“太子殿下!有消息了!”
李容与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里面那片布帛,正是燕仪平常穿的宫装上的衣料,上头以鲜血写了几行小字:
“四皇子谋逆,勾结李红雪,有暗兵五万,将于腊月二八同云南沐府联合起事,燕人作壁上观传信于吾,千真万确,望速防备。吾无虞,勿念。”
李容与看过字条后,沉吟不语,李容昔和李红雪勾结谋反,这是迟早的事,尤其是东宫解封后,太子首要对付的就是他,他来个先发制人,李容与倒不惊讶,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按照燕仪给的消息,李红雪手里有五万暗兵,云南沐府若全军出动,至少也有二十万大军。
而且,李容昔还担着禁军大统领的职务,禁军虽然是皇帝直属的精锐,但若李容昔假传圣旨,让禁军将宫城围了,他们里应外合,倒极难对付。
腊月二十八,只有九天的时间了,大虞最精锐的边防军全都在北境,回援肯定来不及,京城的羽林军不过五万,禁军若不倒戈,尚可一战,但若当真被李容昔所利用,那后果不堪设想!
“落英,你快拿着这布条去见父皇,要他赶紧把老四和沈复深控制起来,一定要将禁军的兵权收回自己手里!”李容与来不及多想,连忙吩咐道。
落英却有迟疑:“皇上先前不信您指控沈复深的言语,如今这消息,他能信吗?”
李容与略一沉吟,说:“你捧着我的太子印玺去,就说本宫押上东宫之位,弹劾皇四子李容昔!”
“殿下,何必如此!”落英叫道。
李容与飞速地思索着,叫来吴高,对他说:
“父皇若有迟疑,泄露消息,那便晚了,快去通知八皇子,要他把手里头能叫
过来的禁军将领全叫上,先把四皇子的宫殿给围了,事后父皇若要追究先斩后奏之责,可尽数推在我的头上。”
吴高应声欲去,李容与还补上了一句:“禁军校尉段晓军是不是今夜当值?你找过八皇子后,再去找一趟他,让他把昭阳殿也围起来,不必明谈其事,只说宫里进了刺客。”
落英却有很多疑虑,说:“太子殿下,此事干系重大,是不是要等先禀明皇上后,再行调兵之事?”
李容与说:“宫中耳目众多,若先见了父皇,等明发谕旨就太晚了,难免让老四寻到可乘之机,兵贵神速,等不了这么多。”
落英还是不放心:“殿下,只是一张字条,万一这是对方的圈套……”
李容与摆了摆手:“不会,这是燕仪亲笔,我认得出。”
落英说:“可是燕姑娘如今下落不明,或许被人威逼利诱,或许有人故意要她假传信息……”
李容与微一沉吟,说:“若消息是假,我们就把它做成真,无论如何,老四有反心这事儿不会假,不是吗?
无论他是不是腊月二十八会起兵,今日才是腊月十九,我们今日就将他的计谋戳破了,那么腊月二十八的消息是真是假,还重要吗?”
落英这才被他说服,从密匣中捧了太子宝印出来,却看见李容与正在起身穿衣,而且,穿的还是骑马斗武时才穿的短衣劲装。
“太子殿下,你要去哪里?”落英忙上前阻拦。
“去救燕仪。”李容与迅速换好了衣物,取了挂在墙上的佩剑。
“那字条上并未写燕姑娘下落何处啊!”落英说。
“她写了,她在等我去救她。”李容与说。
在字条上的确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她在哪里,季青枫盯着她写的字条,怎么会容许她暴露自己的位置?
可是,
那布片的末尾处有一道常常的血痕,乍看起来像是写完了后随手一划,李容与却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燕仪画的铁枪。
燕仪的画技非常拙劣,字也写得歪七扭八,大约这世上也只有李容与才明白,以她的聪慧,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么关键的布帛上画上多余的一笔。
旁人并不晓得这铁抢有何含义,李容与和燕仪却彼此心知,当初就是在这里,二人共历生死,心意相通。
所以,燕仪此刻就在皇庄外的铁枪庙!
落英还要再阻拦:“殿下,奴婢这就派信得过的好手过去救人,您伤势未愈,还是留在东宫休养吧……此处大事,也要仰赖您主持啊!”
李容与说:“你把事情告诉老八,他自会有计较,再者说,皇子意图谋反,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父皇圣心独断,我若在这时显得太过打眼,却要让父皇生了疑心,不如不在宫中,若当真出事,我在宫外,也比困守东宫得好。”
从收到字条,到李容与做出决断、安排调度好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般的时间,落英知道太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无法再说动一毫,只得赶紧捧了东宫印玺,往乾坤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