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枫的衣服上,怎么也会沾了这许多血?
月光正好打在季青枫的脸上,显得他整张脸都白森森的,他咧开嘴笑道:“你那太子也真不是什么好鸟,怎么能因为一个属下受了重伤,就把你冷落在一旁呢?你说是不是?”
燕仪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季青枫,说:“落英姐姐是他身边最亲近之人,又是为了护他受的伤,如今昏迷不醒,自然要多照拂一些。”
季青枫摸了摸燕仪的手,说:“可是,你也冷成这样,他却只将衣服给那小妞盖着,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燕仪恼得连忙抽回手,一拳头就打在季青枫身上,季青枫不闪不避,挨了她一拳,竟是一声冷嘶,捂着胸口喘了半天的气。
燕仪一摸自己的手背,方才打到季青枫的拳头上,竟全是鲜血。
“喂……”季青枫凑到燕仪肩上,喘息道,“你那金疮药还剩下多少?也给我匀一点儿。”
燕仪这才发现,原来季青枫身上也受了不少伤,想起方才打斗过程中,在李容与来之
前,季青枫一直游走在她的面前,也挨了不少刀剑,看来伤得不轻。
金疮药还有大半瓶,燕仪塞到他的手里,说:“哼,看在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的份上,便赏你一点儿。”
“谢燕姑娘的赏!”季青枫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油嘴滑舌,接了金疮药,自去裹伤。
燕仪等了一会儿,李容与还未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敌人人多势众,他一个人出去查探,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
她越想越担心,只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出去寻他,也只是他的负累。
这时落英又低哼了一声,燕仪连忙去看她是不是醒了,她沉沉睡着,依然不醒人事。
燕仪忽然有些懊恼:若是自己也会些武功,若是自己也能在今晚这样的情况下保护别人,那该多好?
从前山谷子倒是有心要教她武功,但她却是个懒胚,觉得武学都是江湖上打打杀杀之人搞的,自己不过是个厨子,没必要学那个,结果到头来,就只能拖累别人来救自己,真是太无用了!
季青枫喊了她一声:“喂,燕仪,帮个忙。”
“怎么了?”因他受了伤的缘故,多半还是被她给拖累受的伤,燕仪对他也有了一丝歉意,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我后背有伤,够不到。”季青枫对她说。
燕仪重新摸到了火折子,点了蜡烛,往他背上一照。
他的后背哪里是后背呀?新伤叠旧伤,嫩疤叠老疤,沟壑纵横,简直就是高原裂谷,哪里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季青枫也知道燕仪看见他的后背,有些被吓到了,于是将脸一转,冲她莞尔一笑:“幸好这些伤都是在身上,没毁了我这张俊脸,是不是?”
就着烛光,燕仪看到,季青枫的胸前、肩膀、手臂上也都有不少伤疤,还
有好几处新伤,还在往外冒着血,想来就是今晚新得的。
季青枫见她瞧得愣了,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笑道:“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容易留疤痕,平时也懒得保养,不会用什么去腐消肌膏、舒痕胶之类的东西。”
燕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再怎么容易留疤,也得先受了这几十种伤,才能有几十种疤吧?”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转过去!”
这语声虽是命令,但季青枫听了却很高兴,乖巧地转过了身,让燕仪给他上药。
药还没涂到他身上呢,李容与已回来了。
他一进到屋子里,就看见燕仪和季青枫挨得极近,季青枫还赤裸着上半身,立刻就沉了脸,走过去一把抓住燕仪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二郎,你回来了!”燕仪轻轻地、欣喜地叫了他一声。
李容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季青枫,自然也看见了他身上的伤,便从燕仪的手里拿过金疮药瓶。
燕仪连忙说:“我正要给他敷药……”
李容与点了点头,说:“你去边上待着,我给他上药。”
季青枫叫了起来:“我不要你碰!谁知道你这蛇蝎小人,会不会给我下毒!”
李容与将药瓶子一收,说:“不上药正好,反正我瞧你伤得也不重。”
燕仪感念季青枫是为了护着她才受的伤,便对李容与说:“他伤得不轻……”
“我瞧着幸好是我回来得早了,不然,他这点小伤,就该痊愈了。”李容与冷哼了一声,揣着药瓶拉着燕仪,寻了处离季青枫老远的位置坐着。
不知怎地,方才燕仪一直觉得自己胸口憋闷得慌,这会儿李容与发了点小脾气,她却高兴得紧。
季青枫见李容与果真将药收了不给他,身上的伤口又实在吃痛,便“哎呦”、“哎呦”地叫起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