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姐姐,你是怎么认识太子殿下的?”燕仪忽然对他们俩以前的事情很感兴趣。
落英想了想,笑着说:“有什么怎么认识的?他是东宫太子,我是被塞进东宫里伺候人的奴婢,就这么认识的呗。”
燕仪听她说得十分得体坦荡,便也笑道:“你是东宫的一等掌事女官,太子殿下这般看重你,你在他心里头,可与旁的奴婢不一样。”
落英低眉笑了笑:“有什么不一样呢?”
两人正说着话,大杨过来敲门:“落英大人,太子殿下遣你去他房里一趟。”
落英连忙答应了一声,问:“不知殿下有何要事?”
大杨在门外答了一句:“京里来信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晓得。”
落英听得是京城的消息,唯恐是她擅自离开东宫,京中出了什么事情,不由得神色一凛,连忙翻身下床,披了衣服就往李容与的房中走去。
李容与见她进来,便将一封短笺递到她面前,说:“你瞧瞧。”
落英不知太子为何神色严肃,心中一紧,连忙展开那信看了一眼。
这一看,令她大惊失色。
李容与离京一月有余,朝中倒是没出什么乱子,只是已退休的大司空刘阁老病重,在几天之前驾鹤西去。
皇帝感念其是三朝宰辅、功在社稷,给予他刘氏一族极大尊荣,不但让刘阁老配享太庙、陪葬先帝陵寝,还在灵堂之上加封了刘阁老的长子刘宇铣为永宁伯,亲口允诺了太子与刘宇铣嫡长女刘安惜的婚事,令其做了太子储妃。
依大虞礼制,刘安惜乃刘阁老的孙女,刘阁老仙逝,她本该守孝三年,三年后方能与太子成婚。
但大虞礼制中还有百日热孝内成婚的风俗,称之为“冲喜”,那刘安惜年纪已经十九,若是等到三年之后
,未免年纪太大,皇帝为显皇恩浩荡,竟下旨要太子和刘家孙女在百日内成婚。
钦天监算了吉时,四月十八紫微星迎日,是个极佳的好日子,皇帝便圣心独断,定了这一日行太子大婚之仪,算起来,已经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日子了,宫中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
太子微服在外,皇帝自然是要即刻召回他的,不过宣旨的使臣还在路上,太子在东宫的暗信已先飞鸽送到了。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燕仪。”李容与对落英说。
“殿下打算怎么办?”落英问道。
落英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李容与的神色,他一脸肃穆,倒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落英只得说:“这件事情,要瞒着燕仪姑娘,是瞒不住的——何况,瞒住了又能如何呢?”落英说。
李容与说:“没有刘家孙女,也有张家女儿、王家闺秀,这事是躲不过的,只是本宫没有想到,事儿会偏偏在本宫不在宫中的时候发生。”
“皇上早就有意要殿下迎娶功勋老臣之后,这事倒也不算意外。”落英接口道。
“不意外,娶个有功勋名望却无实权的高门贵女,不正好遂了所有人的心意吗?”李容与冷哼一声。
落英说:“其实,刘家小姐也很好,奴婢听闻,那是位性子温和、知书达理的,虞都城中的贵女里,也数这位最才貌双全,有才女的美名。”
李容与睨了她一眼:“京中女眷性子如何,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奴婢……”落英支吾了一声,连忙跪下,说:“殿下恕罪,奴婢……奴婢曾调查过京中几位要紧的世家小姐。”
李容与问:“你调查她们做什么?”
“奴婢……奴婢是想着,皇上早晚会给殿下指婚,不管是指了谁,咱们总得提前了解一下才
是。”
李容与冷冷道:“你倒是肯在这种事情上操心。”
他因心绪不佳,对落英便也没有摆出太多好脸色来,落英以为他是怪罪自己随意调查官宦女眷,于是低着头在地上没有起来。
李容与用手虚扶了扶,问:“起来说说,怎么办?”
落英是最了解李容与的性子的,他虽然会开口问身边的人,却并不一定是要个解决之道,他心中必定有了主意,旁人多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所以,她站了起来后,也就不说什么。
果然,李容与已先说了:“父皇之所以要我娶刘家孙女,不过是因为她出身好听,家里却没有什么出息得力的父伯兄弟,将来没有外戚干政之虞。但既然刘家可以,那么王家、张家,不管什么家,自然都可以。”
落英十分惊讶:“皇上圣旨已下,难道还有旁的转圜余地?”
李容与摇了摇头:“没有。”
“那殿下的意思是……”落英并没有理解李容与的意思。圣旨一出,驷马难追,等过两日宣旨的使臣到了,即便太子不答应,又能有什么法子?难道要抗旨、要谋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