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平阳说。
“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公主殿下,其实不必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敌意。”燕仪告诉她。
平阳冷哼了一声,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刘安惜吗?”
燕仪笑道:“死者为大,公主殿下还是不要在这儿说这些的好。”
平阳却说:“我知道,这会儿站在这里议论死人的功过是非,总归是十分不对,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二皇兄若是娶了刘安惜,固然是人人称心如意、皆大欢喜,可二皇兄却一辈子都不会高兴。”
她顿了顿,似乎十分不情愿似的,但仍旧继续说:“而二皇兄若是娶了你,虽然宫里的人,包括我,都要一个头两个大,可是他能真心高兴。”
“或许太子殿下并不是真心喜欢我。”燕仪说,“只是他从小被寄予厚望,循规蹈矩,一步差错都偏离不得,偶然间遇到了我这个差错,便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你又何必
妄自菲薄?”平阳今儿难得肯与燕仪说一句真心话,“我打小儿就无比崇拜二皇兄,你知道吧,我觉得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理应配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说到这里,平阳不由得踱了两步路,继续讲道:
“他是世上最尊贵的太子,那配他的人,家世一定不能差;他模样这么好看,配他的也必得是一个倾国美人;他文才武略样样精通,配他的必然要琴诗书画女红刺绣样样头筹;最要紧的是,那个人必须是他的贤内助,万事不能给他拖后腿。”
平阳斜睨了燕仪一眼,说:“而你?以上几点,你哪点合格了?”
燕仪同意地点了点头,心想:“可是我却觉得,这世间任何的女子都配不上他。”
“可是刘安惜这位京城中人人称道的大家闺秀入了宫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人眼中的好女子,不一定当真与我二皇兄相配。倒是你,人品不错,难怪我二皇兄喜欢你。”
平阳只因方才燕仪背对着她说了两句和亲的事情,便对她终于产生了一丝好感,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人品不错”这一个优点,来夸夸燕仪。
“多谢公主殿下夸赞。”燕仪朝她拱了拱手。
平阳今日对燕仪说的话,只怕是比以往几年里跟她讲的话都要多,说得是口干舌燥。
燕仪让银芽端来茶水,平阳端过那茶盏一饮而尽,抹了抹嘴道:“本公主和亲之事若是吹了,不光是要好生感谢北境的将士们,也要往你头上记一功。”
燕仪连忙摆手:“臣女什么事都没有做,公主殿下就不必记着臣女了。”
这位公主殿下脾气大得很,她今天肯对你和颜悦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对你恶语相加,还是少碰、少交流得好。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
要多说一句:“公主若是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如何都得自己争取一番啊。”
话一出口,燕仪又有些赧然,因为好像,她自己从来都没有主动争取过,又在这里好为人师做什么?
平阳听了这话也是一愣,心中暗道:“喜欢的人?难道这家伙知道了什么?不不不,她哪来的那个本事?”
想起这里,平阳也有些气恼。
那个段晓军就是个实打实的木头,她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还是要装傻充愣。
太子要去北境,他居然也给太子写了道折子,请求调任去北境,随太子出巡。
他可是负责戍卫皇宫的禁军啊!没事儿跑去当边防兵做什么?送人头吗?
太子上回打了那场和燕人的遭遇战,段晓军是他的亲信,一定也打了这一场仗。
他的官职不高,太子的凯旋奏报里,自然不会提及他的名字,这一去北境,就如泥牛入海,竟连是死是活都不晓得,若是——
若是他敢让人把他的尸体抬回来,她就再也不见他啦!哼!
平阳只顾着自己担忧生气,却没有想到,若是段晓军当真变成了一具尸体回来,今生今世,她又如何还能见得着他呢?
“公主放心,太子殿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定会把此事处理妥善了的。”翠果见平阳又怒又悲地发愣,连忙说。
只可惜,皇帝要的并不是李容与打胜仗,而是不想打仗。
虽然无论是燕仪还是平阳,都对李容与的能力无比相信,对他在北境压制燕人的本事毫不质疑,但是,北境兵败的消息还是传入了虞都城。
燕人陈兵易水河畔,想对岸主动叫阵。
李容与虽然一贯主张主动出击,反对沈复深那龟缩城中的做法,但在这种时候,主动出击显然是不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