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燕仪摔得虽重,但并没有伤筋动骨,一条腿的膝盖磨破了点皮,肩膀上磕破了一点儿,倒是腰上摔得不轻,有些抻到了。
老中医颤颤巍巍唤过自己的儿媳,扶着燕仪去内屋上药。
季青枫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倚在门框上,笑道:“你何必对她这样殷勤?你如今这副样子,再怎么对她好也是来不及的了。”
沈复深怎能不知道季青枫的鬼心思?他亦是一脸说风凉话的模样,说:“睿亲王即将迎娶平阳公主,就不要在这里凑这个热闹了吧。”
“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天生喜欢凑热闹,你管得着吗?”季青枫摇一摇折扇,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不一会儿,燕仪撑着腰一瘸一拐地出来,沈复深快速上前要扶她,燕仪却扶住了那老中医的儿媳,离他尽量远远的,问道:“我的马呢?还能骑吗?”
沈复深问:“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
季青枫噗嗤嘲笑道:“你送她去?你没瞧见她躲着你还来不及么?你要送她,我看她宁愿我送,是吧小美人儿?”
燕仪白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燕仪慢吞吞走在前头,这两个人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倒是这两个人为了赶走对方,暗地里斗起了法。
只是,燕仪原本是为了李容与那张字条,要去城外十里的南山小筑的,跟着这么两个人,如何还能去?
然而,那字条上分明写了月圆之夜,若是错过了今天,不知道以后还见不见得到人?
眼看着落日西斜,燕仪的心里头越发着急,季青枫却凑上来,说:“燕仪,我饿了,我们去洞庭醉仙楼吃饭吧。”
这季青枫先前在虞都住过一段时间,倒是把虞都城里哪哪的酒楼菜最好吃
给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来到我虞都,不用去鸿胪寺里报个道,见一见你们燕国那几个使臣吗?你从北境回来,不用进宫向皇上述职吗?”燕仪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两个人跟了我半天了,到底想要做什么?”
“保护你!”这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燕仪气得一跺脚,发足往前奔去,不过,她脚上还有伤,那两个人轻功又佳,跑又有什么用呢?
季青枫可不管燕仪是不是真的有事情要做,一把架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抬进了洞庭醉仙楼。
晚餐时间,酒楼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季青枫架着燕仪寻了处窗边的位置,那位置上正有一对夫妇在用餐,季青枫浑然不管,对这两个人说:“你们,去那儿吃饭!”
这季青枫和沈复深倒是一模一样的霸道无理,觉得自己手中有点权势金钱,身上武功比常人高一些,就可这样为非作歹了。
燕仪对他们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分,以前怎么没见这两个人这样?怎么凑到了一处,俨然是两大霸王模样?
那对夫妇都吃了一半饭了,自然不肯让座,只是季青枫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把他俩给吓坏了,赶紧默默地互相搀扶着走开,不敢多说一句。
季青枫得意洋洋地落座,叫一声:“酒保,清桌子!点菜!”
“地痞流氓。”燕仪小声骂了一句。
季青枫很是不满:“刚才沈复深耍横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骂他?”
燕仪心道,方才是她摔得正疼,哪里疼得出嘴来骂人?但是在心里,早将他骂了一万遍了。
季青枫往桌子上放了两锭银子,那酒保见了早就喜笑颜开,屁颠儿屁颠儿就赶紧过来打俏皮话,哪里敢追责这三个人赶跑了其他客人的事儿?
这一顿饭,燕仪吃得是索然无味,
沈复深坐在那儿,除了喝了两口水以外,什么菜都没有动。
唯有季青枫,呼啦啦点了一大桌子菜,吃得满嘴流油。
燕仪知道,今天只怕是甩不脱这两个人了,眼看天就黑了,月亮也已升起,无论如何也去不了城外了,不知明天若是寻机出来,那南山小筑里的“故人”还会不会在?
那故人到底是谁呢?李容与为何一定要燕仪去见他?
这件事儿,不见到那个人,只怕燕仪想不明白的了。
“燕仪,你记不记得这儿?”季青枫指着这桌子、这椅子、这窗户以及窗户外的街景兴冲冲地问道。
燕仪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虞都城里大名鼎鼎的洞庭醉仙楼,这里独有的碧叶华游酒天下一绝。
季青枫见她没什么反应,便笑嘻嘻地说:“那日我和你第二次相见,就是在这座酒楼,就在这个位置,我坐在这里,你坐在我对面——那会儿,可没有姓沈的这个电灯泡。”
说到这里,季青枫还瞪了沈复深一眼。
几年前的事情了,燕仪可的确是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