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嘟了嘟嘴,说:“母后只会气我丢了她这个做皇后的脸,若论起伤心难过,只怕还没有我二皇兄为我忧愁呢。”
平阳顺嘴提起李容与,倒让燕仪十分难过,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趁着燕仪不注意的当口,平阳从地上爬起,竟往不远处的水塘奔去。
燕仪连忙跟着跑了上去,只是她跑得比平阳要慢一些,待她奔到水塘边时,平阳已经扑通一跃,跳进了水塘里。
燕仪没有太多的功夫去考虑其他,此处幽僻无人,也没人能来帮她,救人要紧,她只好脱了鞋子,跟着跳进水塘。
水塘不算太深,只是平阳一心求死,屏住了呼吸一个劲儿往水底下钻。
燕仪初时还能双脚踩到塘底,随着平阳越来越往深处去,燕仪也没法在水中站立了。
这可实在是麻烦,燕仪她根本就不会游泳!
她一心要救平阳,从背后环抱住她,平阳拼命挣扎,倒累得燕仪呛了好几口水,再也无法浮上来喘气。
平阳还没溺水昏死过去呢,燕仪倒已经被没顶了。
平阳没有办法,只好拖着燕仪努力往岸边游。
她们两个人都不会游泳,越挣扎越往下沉,都呛了好几口水,连声呼救都喊不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突然从面前出现,一左一右分别托住了平阳和燕仪的后脑勺,让她们的口鼻露出水面。
月光星星点点洒在水面上,燕仪模糊地看见,来救她们的这人衣袖上绣着四爪蟒纹——是李容与!
李容与从身后托住这两个人,一点一点往岸边靠近,他力气奇大,虽然平阳和燕仪不合时宜的挣扎给他带来了许多麻烦,但他终究还是连拖带拽地将这两个人都送到了岸边。
燕仪伏在岸上,终于得救,呛出了好大一口水,不
断喘着粗气,眼神都有些涣散。
平阳倒是比燕仪要好一些,呛的水也少些,她一拳打在燕仪背上,骂道:“不会游泳你瞎救什么人啊?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段晓军被判了死刑,马上就要被斩脑袋了,若是他因她而死了,平阳可一点儿也不想活了。
她自幼锦衣玉食地长大,是皇帝和皇后的掌上明珠,还以为这皇宫里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
可是,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光,却让她看清了帝王的宠溺的本质,原来,无论她是多受宠的公主,在江山面前,依然是一个会被毫不犹豫地送出去的牺牲品。
比起不得不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从此再也见不到自己爱的人,这种来自父母的冷漠与凉薄更让她寒心。
她方才一心求死,可被燕仪出来这么搅了一场,一次求死不得,便再也没有尝试第二次的勇气了。
燕仪和平阳从头到脚全身都湿透了,天气本就炎热,两个人穿得单薄,衣衫这么一浸水,顿时身形毕露。
李容与捡起方才下水前脱在岸上的长袍,犹豫了一下,将外袍披在了燕仪身上。
他的指尖在触到燕仪身体的那一刹那,燕仪犹如触电一般地抖了一抖,随即又立刻背过身去,不停咳嗽起来。
李容与一手拉起平阳,说:“别任性了,先回宫去吧。”
平阳却不肯起来,坐在地上说:“任性?皇兄也觉得我是在任性吗?”
李容与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吧,季青枫不会再要求娶你了。”
平阳冷冷道:“是啊,在他看来,我心里有着别的男人,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搂搂抱抱,他自然不会再想娶我为妻了,可是……可是二皇兄,段晓军他却要因为我被处死了!我害死了他!我害
死了他!”
说到这里,平阳再也忍不住,将脑袋埋在膝盖上,纵情大哭了起来。
段晓军是李容与在禁军中的心腹将领,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同袍之情亦深,他如今身陷囹圄,不日就要被推出午门斩首,李容与焉能不心痛?
可是,这件事情,皇帝盛怒至此,却是个无法解开的死扣。
纵然是平阳当真自尽身亡了,只怕皇上也并不会放过段晓军。
燕仪方才呛了水,一直在不停咳嗽,李容与伸手想替她拍拍后背,但刚碰到她的背时,却又收回了手。
他强行拉起平阳,说:“我先送你回宫。”言下之意,竟然是浑没有要搭理燕仪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