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青枫,虽在两日前得到了消息,匆忙赶回燕京,却已为时已晚。
即便他回京之后能摆平燕太后这个烂摊子,但边境燕军的粮草尽数被毁,一年之内,不可能再起战事,即便他强行要战,没有粮草,也是必输无疑。
李容与听长安讲完北境的事情,不由得拍手称快。
这件事情他筹划多时,只是布置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难,若没有山谷子这样天纵奇才的高人相助,只怕没法轻易成功。
长安说完这些话,摸了摸嘴唇,说道:“太子殿下,话已带到,不知长安什么时候能吃到燕仪亲手做的奶油酥酪?”
他就算被山谷子教得再老成持重,也毕竟是个孩子,从燕国境内千里迢迢地跑来长安一趟,山谷子要给他的奖励,竟然是燕仪做的一碗奶油酥酪。
李容与不禁哑然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只怕她压根儿就没有见过你,你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她还不肯给你做奶油酥酪呢。”
长安摆了摆头,说:“我年前有幸,得山先生亲手做了一碗奶油酥酪给我吃,那滋味当真是人间极品,只怕是龙肝凤髓都没有这等滋味。”
说到这里,他差点就要流下口水来:
“不过,山先生却说,这酥酪的做法是燕仪姐姐亲自传授的,她做出来的东西才叫天下一绝,山先生的厨艺只是天下二绝,我想着天下二绝都是这般滋味了,天下一绝的东西,我不知何时能尝一尝?”
李容与摸着长安的脑袋,心中渐渐泛起愁云,他这一番谋划,从一开始便瞒着燕仪。
只因燕仪与季青枫和亲一事,是拖住季青枫的关键,他唯恐提前暴露,引季青枫生疑,所以将这一出假戏,在燕仪面前做真,连皇帝都尚且瞒着。
只要结果
是好的,皇上自然不会说什么,可燕仪却要从此深怪他了。
“山先生说了,燕仪姐姐只怕是不肯与太子殿下说话了。”长安说,“我得打扮成宫里的人,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长安说完这话,就道了声告退,一溜烟儿往书房外跑去了。
落英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个机伶鬼儿,殿下,他这样子在宫里跑来跑去,不要紧么?”
李容与笑道:“你没听他方才讲的吗?赶紧追上他,去给他换身小太监衣服。”
只是,长安的轻功是山谷子亲自教的,虽然只学到了一成功力,却跑得飞快,落英追出去时,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清音阁中,燕仪在银芽和红翎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脱下了她这一身婚服,卸了头上二十斤重的钗环首饰,只觉得整个人都轻了一半。
她索性往床上一趟,什么事情都不想干了。
银芽和红翎要陪她待着,也被燕仪给轰了出去,这两个小丫头,都是李容与找来伺候她的,她只要一看见她们,就觉得看见了李容与,当真是心烦。
连日来,燕仪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青天白日底下,倒是困意袭来,缓缓地合上了眼。
也不晓得睡了多久,燕仪只觉得鼻尖有些痒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翻个身去继续睡。
还没重新睡着呢,鼻尖又痒了,她迷迷糊糊地去揉,却摸到了软绵绵的一条东西。
燕仪只当是摸到了一条毛虫,吓得浑身一激灵,尖叫了一声坐了起来。
床前趴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道童,手里拿了一根狗尾巴草,正捧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燕仪吃了一惊,正要喊人,长安却赶紧扑上床,捂住了她的嘴。
燕仪虽然戒备,
但瞧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也没有很害怕,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不会叫。
长安这才松了手,爬下床,恭恭敬敬给她行了个礼,说道:“燕师叔好。”
燕仪听他喊自己师叔,在脑子里滴溜溜想了一圈,也没转过这层关系来。
那长安却是个自来熟的,自个儿搬了个小凳子在燕仪床前坐下了,看到床头柜子上有一碟纸皮核桃,还顺手拿了两颗剥来吃。
燕仪见他并无恶意,也放松了戒备,问他:“你是何人?”
“我是长安。”长安笑嘻嘻道。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你从哪儿进来的?”燕仪问。她可记得,方才轰银芽和红翎出去的时候,她把门给锁了。
长安指了指打开的窗户,说:“我跳窗进来的呀。”
燕仪笑道:“你这贼小子,好好的有门不敲,偏偏学那等采花大盗的行径,跳人家姑娘的香窗。”
长安嘻嘻笑道:“我师祖说了,这世上本没有门,窗户也是门,只要进得去,天下处处大门皆洞开。”
“你师祖是谁?”燕仪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