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瞧着燕仪这满脸担忧的模样,也很是不忍,对她说道:“去,去吧,去看看太子,省得再挂心。”
燕仪听见这话,眼中立刻放出欣喜的神采,但旋即又有些踌躇犹豫:“我……可是皇上不让任何人靠近无梁殿……”
太后告诉她:“出了事,哀家替你兜着。”
到了晚上,燕仪由芳姑姑引着路,扮作一个小太监模样,提着食盒悄悄跟在后头,来到了湖岸边上。
岸边戍卫的禁军自然是要拦着芳姑姑和燕仪的,芳姑姑拿出太后的亲笔手谕,说:
“你们奉皇上的命看守太子,咱这儿却也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来看望太子的,不过是给太子提溜个食盒进去,几位小哥还是行个方便吧。”
芳姑姑年岁大,又是太后身边的人,宫里上下都认识敬重,她一开口,代表的是太后的意思,那几个禁军互相对视了几眼,没法拿定主意。
那禁军的副队长便求饶了一句:“芳姑姑别为难小的们了,白日里太后娘娘来这儿闹了一场,咱们好几个兄弟都捱了板子呢。”
芳姑姑冷冷道:“现有太后谕旨
在此,你们还要拦着,是觉得太后没法打你们板子吗?”
禁军将士面面相觑,当真是两头难做人。
“这样吧,老身就在这儿候着,不进无梁殿里去,只让这个御膳房里的小太监进去送口热菜汤饼,行吧?”芳姑姑说道。
燕仪举起手里的食盒,学着小太监尖细的嗓子说道:“几位小哥可以检视检视,奴才可有夹带什么东西?”
禁军翻拣了食盒,果然只是平常的糕饼小菜,太后的谕旨,他们不敢违抗,只好让燕仪过去。
湖面结了冰,十分湿滑,容易滑倒,但燕仪不敢走得太慢,生怕那几个看守的禁军临时又反了口不许她进去。
无梁殿是座十分空旷高大的殿宇,只是面朝西北,常年阴湿,燕仪才挨近了无梁殿的大门,就觉得一阵阴气森森,在这冬夜里让人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肩膀。
她正想敲门,门却自己开了,倒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原来,李容与早就瞧见了冰面上她这个小小身影一蹦三跳地跑过来了。
燕仪几乎是蹦到他身上去的,李容与本想张开手将她抱住,却不想她直接跳了过来,猝不及防,倒退了几步,两个人一齐跌在了地上。
落地的一瞬间,李容与本能地将燕仪整个身子都护在怀里,所以有他这个肉垫子在,燕仪倒没摔痛,只是李容与却摔得有点儿惨烈了,后脑勺磕在地上,晕了好半天也没缓过劲儿来。
燕仪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要从他身上爬起来,连声问他:“你没事吧?摔哪里了?没磕破吧?哎呀都是我不好……”
李容与咯咯地笑着,揽着燕仪重新躺下,还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燕仪又羞又急,想推开他起来,李容与却将脸凑得愈发近了,连呼出的白气都能喷在
她脸上。
燕仪这才意识到,这大冬天的,诺大的无梁殿里竟然连一个火盆都没有,室内室外几乎是一样的冰寒,因在水边,还格外湿潮,也不晓得李容与在这儿待了这么几天,都是怎么捱过来的?
李容与狠狠在她脸上吧唧了好几口,才开口问她:“你怎么来了?”
燕仪觉得实在是有点儿冷,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说:“太后娘娘允我来看你的。”
李容与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皇祖母让你来看我,你才来啊?那她不让你来,你就一点儿都不想见我?”
燕仪嘟了嘟嘴说:“我倒是很想进来,可若是没有太后的谕旨,我进得来吗?”
她从李容与的怀里爬起来,捡起方才因跌倒而掉落的食盒,说:“也不晓得你在这儿是个什么光景,我做了点吃食给你……唉,早知道你这儿这么冷,我还不如给你拿床被褥。”
李容与方才摔得实在是有点儿疼,但在燕仪面前不好叫痛,趁着燕仪扭过身子捡食盒的功夫,才匀出手来揉了揉后脑勺,她一转过身,又立刻装作无事的样子把手放下了。
燕仪颇有些惋惜地从食盒里拿出两碟糕点,说:“可惜了,我特地摆盘摆得精致漂亮,结果都摔碎了。”
李容与说:“你做的东西,便是碎成了粉末,也是好吃的,让我瞧瞧都做了什么?”
他一挪动身子,又觉得尾椎骨也一阵酸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燕仪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连忙放下食盒问道:“怎么了?果然是摔伤了哪里么?”
李容与立刻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事没事,我是习武的人,哪里就这么容易摔伤了?”
燕仪还有些不放心,李容与已经随手抓起一块糕点塞在嘴里,砸吧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