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深啊,你可晓得,你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桩事情是什么?”李红雪说。
沈复深专心在如何推开那墙上,并没有搭理李红雪。
李红雪自顾自说道:“你不该在大业未成之时,先对付了我。”
沈复深拔出剑来,狠狠一刀劈在墙壁上,他这剑也是把吹毛立断的宝剑,奋力一劈,竟然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反倒是他自己的虎口震得发麻。
李红雪轻蔑地笑道:“你以为弄倒了我,就可以把自己和我之间的关系撇清,让皇帝相信你的忠诚,但其实,只有我和你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啊。”
沈复深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说:“你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就不想出去吗?”
李红雪“哦?”了一声:“难道你今日,竟然是来救我出地牢的吗?”
沈复深自然不是来救李红雪的,他不过是要来问清楚,他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却先告诉了皇帝,致使皇帝脾气大变。
不过此时,他们两个人都被困在这里,王直用这么一招,又将这两个人捆在了一根绳上,他们倒是应该再联手一次。
只是,李红雪对逃出去这件事情,倒是看得很淡的样子。
他说:“我晓得,你从小就被我压一头,人人奉我为主,只拿你当个打手,你自然不服气。
你觉得你的母亲曾是皇妃,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皇子,这天下和大业都该由你来承继,可是复深啊,你别忘了,你的身世、你的身份,你的血海深仇,统统都是我告诉你的,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是啊,我原本就什么都不是。”沈复深倨傲地抬了抬下巴,说:
“李红雪,你也不过是拿我当你自己的复仇工具罢了,咱们两个互相利用,互相成
就,若是有一天你站在了我的位置上,你也会这样毫不留情地把我一脚踢开的。”
李红雪对这说法倒是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道:“你要置我于死地,我本是不怪你的。”
沈复深问他:“你被李容与抓了送进天机司那么长时间,只怕这里头几十套刑具都在你身上轮了好几遍,皇帝先前判了你秋后凌迟之刑,最终也还是用一场燕虞胜仗、大赦天下的名头留了你的性命,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保命的王牌呢?”
“我的王牌?呵,我的王牌不就是你吗?”李红雪轻笑道。
沈复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剑。
这道铁墙,看来没有机关是打不开了的,沈复深只能认栽,索性盘膝坐下,不再白费力气。
“太子果然好本事呀,自己都进了无梁殿了,还能把手伸出来搞这一套请君入瓮。”沈复深哂道。
“哦?你把李容与给弄进了无梁殿?”李红雪在地牢中被暗无天日地关了这么久,自然对外间的局势情况一概不知。
他听见这一句,饶有兴味地说道:“你倒是个好本事的,我果然没看错人。等太子被废了,宫里头其他几个皇子都是不中用的。
哦……大概李容承或也可跟你争一争风头,不过那小子是个冲动无脑的,你对付他可容易得多。”
沈复深十分轻蔑地说:“李容承那家伙又何足为虑?不过说这些也是空话,你瞧我如今被陷在这里,王直上报到皇上耳朵里,我还能有什么指望?”
李红雪低低笑道:“你的确是没指望了。”
沈复深神色一凛,说:“我便是今日死了,也得做个明白鬼,我只问你,前日皇上来天机司,是不是来见了你?”
李红雪点了点头,说:“你方才不是问我,
我有什么保命的王牌吗?”
沈复深嗤笑道:“莫非你今日也要将这王牌告诉我,来保我的性命吗?”
李红雪仰头哈哈大笑,说道:“晚了晚了,那天皇帝来找我,我已然把这张王牌用掉了!”
沈复深不明其意,倒见他笑得癫狂,心中暗暗发怵。
“沈复深,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天机司几十道刑罚加身,我可从来没有一次吐露过我和你的关系。”李红雪说道,“否则,就凭你的身份,皇帝会这般信任你,把你留在身边?”
“你留着我,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你复仇最后的希望。”沈复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