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王直和皇帝脱身以后,召集了人手过来,要将他们全部都给杀了。
燕仪机灵,方才王直打开那密道时,她就瞧清楚了他扳动机关的手法,立刻也奔到那油灯旁边,照猫画虎再打开了密道。
只是,打开了密道,她却来不及钻进去,天机司的暗卫已像潮水般涌了过来。
好在,这些人的目标并不在燕仪,而是纷纷将弓弩对准了正在缠斗的三个人。
上百支勾了倒刺的箭簇齐发,眼看三个人都要被射成刺猬,他们自然无暇再打斗,一致对外,格开箭簇。
这三个人的武功都十分卓越,第一轮箭簇发过后,竟然完好
无损。
地牢里空间狭小,天机司的暗卫排不出阵型,第一轮箭过后,第二轮便没能立刻跟上,李红雪觑准了机会,扔下长安就往燕仪打开的密道口跑去。
沈复深和山谷子对望一眼,立刻追了上去,一人一边按住了李红雪的肩头。
李红雪回剑去刺,被山谷子以三个手指头按住了手腕的脉门,他感受到一股内力从腕上传来,逼得他手足发软,竟挣脱不开。
沈复深伺机一手夺回了自己的剑,反手将它捅进了李红雪的腹部。
这一下剧变突然,连山谷子也没有想到沈复深竟然会趁机偷袭痛下杀手,他连忙松开手,李红雪的口中呕出了大口大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沈复深毫不迟疑,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两名暗卫,疾奔而逃。
“父亲!”长安尖叫了一声,但却被那些暗卫挡住,根本蹿不过来,只有泪流满面而已。
李红雪歪在地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所阻,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就咽了气。
山谷子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鲜血,长叹了一口气。
天机司的暗卫迅速围了上来,正要继续对山谷子和燕仪下手。毕竟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将地牢中的逆党全部斩杀,不必顾忌旁人死活。
燕仪连忙说道:“我是平昌公主,也是准太子妃,谁敢伤我?”
那几个天机司的暗卫面面相觑,一时迟疑不敢动手。
“你们只是奉命来绞杀逆党的,如今逆党一死一逃,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追?”燕仪厉声道。
这些人才如梦初醒,鱼贯通过密道,往外追捕沈复深去了。
长安跑到李红雪的尸体面前,看见他躺在血泊之中,眼睛还未闭上,竟是死不瞑目,大哭了两声。
燕仪抱住了他,捂住了他的眼睛让他不要再看。
山谷子蹲下身去,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将尸首往肩上一扛,吆喝了一声:“走吧!去给你爹找个风水宝地!”
他们走出天机司时,再无人上前阻拦。
外头的日光十分晃眼,燕仪这才发现,黑夜已经过去,白日竟已到来。
长安虽然平时跟个小大人似的,但毕竟确实还只是个孩子,哭了一会儿,累了,趴在燕仪的肩头睡着了。
这可苦了燕仪,他身量虽轻,但也是个堂堂四尺半多的男儿了,燕仪这个五尺小女子,还真背不动他,勉强走了十几丈,就累得气喘吁吁,只好停在路边歇脚。
山谷子摇着头,一手提起长安的裤腰带,把他夹在咯吱窝里,他一边抱一个人,竟还走得健步如飞,燕仪废了老大的劲儿也追不上他。
“改日得教教你功夫了,省得你一遇到事情就是个无脚鸡。”山谷子说道。
燕仪对这个比喻不大喜欢,但不得不承认因为不会武功的缘故,总是拖人后腿,这让她也十分过意不去。
“师父,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学武功还来得及吗?”燕仪问。
“为师今日也教你一个道理,这学武功呢,最好的时候是五六岁,其次是现在。”山谷子勾了勾唇角说道。
山谷子带着燕仪和长安出了城,随便找了个荒地,刨了个坑就把李红雪给埋了,连个土坡也没给他堆,只是铺成了平地,完事儿还在上头踏了两脚,确保埋得结实。
长安在山谷子埋完了人后才醒过来,山谷子便冷哼了一声:“你小子倒是睡得及时,免去了挖坑的苦力。”
山谷子说这话时脸上神色十分不羁,仿佛埋的并不是他曾经的爱徒、长安的父亲,只是随便埋了截红薯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