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湖殿外,尉迟敬德全装甲胄,浑身浴血,手持镔铁长矛,目中精光四射,
令人不寒而栗。
临湖殿内,李渊黄袍乌帽,垂头而坐,鬓边雪白一片。
他今年六十一岁,自小娴熟弓马,身体强壮,又颇得道家自在养心道,因此
虽然年已花甲,鬓边却少见白发,今日半日之间,头发却已几乎全白。
今朝他召诸子进宫,本欲削世民之权,解散秦王府僚属,择日传位于建成,
一举而平天下之议,也可全父子兄弟之情,不想世民似乎得了消息,凌晨进宫,
与尉迟敬德、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
李孟尝伏兵于玄武门,趁建成、元吉入宫平明之时一并格杀,秦王府亲军又杀建
成、元吉十子。
“陛下,秦王以太子、齐王作乱,举兵诛之,恐惊动陛下,遣臣宿卫。”耳
边似乎又响起尉迟敬德厉声大喝,杀气腾腾的目光逼视着自己,将一颗血淋淋的
人头扔将在地。
二子十孙,同日并命,是吾迟疑之过也,悔吾不能早听岐晖、裴寂之言,有
何面目再见迦陵李渊老泪纵横。
裴寂坐在下手,面无表情,萧瑀、陈叔达坐在裴寂对面,虽是一脸惶恐,目
中喜色却是
正文第116章
第五章扁舟海外求仙去
重霄深处,宫阙宏丽。
“天蓬元帅擅入月宫,调戏嫦娥,罪犯天条,着打二千锤,贬入轮回。”灵
霄殿上,值殿官高声传旨。急促的脚步声中,八名黄巾力士抬着一员神将走出南
天门,走到不二天河之畔。只见那神将浑身是血,双目紧闭,更不说话,黄巾力
士们喊一声,抓住那神将四肢,往河里一抛,更无声响,水花也不见一个,天蓬
元帅身躯顷刻就被天河化去,一灵入九幽赶赴轮回去了。
这几名黄巾力士却是新从别处调来灵霄殿当值,见天河如此厉害,不觉胆,
吐舌道:“爷爷呀,往日只听说天河何等可怕,也不曾眼见,今天方知是这等可
怖”不敢停留,急匆匆返回灵霄殿前,回覆上帝玉旨。
且说那下方世界,东胜神洲傲来国界,原是东夷国都傲来城旧址,后来殷商
一统四洲,便以此地为陈塘关,扼守东海要冲,殷商覆亡,三界天变,神洲东漂
入于大海,与南、西、北三洲隔绝,陈塘关也移了位置,人民死伤无算,城郭遂
而破败荒芜,藤萝烟树,布满城中,成为禽兽狼虫出没之地,就是还有些百姓,
也都渐渐的茹毛饮血,变得与野人无异。
不过戊午甲子天变之后,傲来城前数里之外,几处山头挤拢来,却形成一个
大湾,海水又深,地方又宽阔,常年无风无浪,又有一般好处,任你天时如何寒
冷,永不封冻,只因有这几样好处,便有往来船只在此避风歇宿。
千百年前,万圣王领了一帮奇异人物,来到东胜神洲,他却有长远眼光,就
将傲来城占住,将城中藤萝枯树尽行伐去,重修了城郭,又砍取山中巨木,运来
石料,建起码头、邸店、柜坊、客舍、酒馆、食肆、赌场。
当年天变之日,南赡部洲、西牛贺洲两处尚可,北俱芦洲生灵悉数绝灭,东
胜神洲人民也亡灭泰半,及后数百年,四海人烟渐渐生息繁盛,东海扶桑国、渤
海朝鲜国及东胜神洲与南赡部洲、西牛贺洲诸国及海外十洲三岛船舶往来,必得
经行此地,补给中转,便有不少人留居此地,勾当诸般营生,城中渐见繁华,俨
然海上名都。
万圣王盘踞傲来城,着意经营,从中抽利取息,千百年来,积下金珠宝贝无
万,将一座傲来城修的锦绣也似壮丽,铁围一般坚固,四大部洲百千列国,万圣
王国土不算极大,若论其富,堪称第一。
阳春天气傲来港外有一艘大船五帆高张,破开碧浪,自西南驶来。说是大船,
其实头尾不过二十丈,水手也不过数十人;傲来港中帆樯如林,挤满了东西各国
大船,其中尽有数百丈乃至近千丈的多层楼船,这船在海上单独看去还觉有点气
势,一入傲来港,却如侏儒入了巨人群,毫不起眼。
船头上站着一名白须老翁,八旬上下年纪,高可九尺,骨节粗大瘦长,古铜
色脸膛上,刀刻般的皱纹纵横交错,显是历尽人世沧桑,不过他年纪虽老,精神
倒十分矍铄,一双老眼炯炯有神。老者身边,又有一名青衣少女,大约十八九岁,
鹅蛋脸,肤色微黑,身姿矫健。眼看船将靠岸,老者大声呼喝,声如洪钟,指挥
着水手们落帆靠岸、卸货。少女也在旁协助老者指挥调度,又去帮忙水手搬运各
种应用物事。无移时船只收拾停当,海上数月,那些水手早已憋得疯了,乱纷纷
跳上岸,自寻处所快活去了。
老人与少女且不下船,就在船头上看那城中光景。见各色人等来来往往,千
奇百怪,有浑身漆黑的,有身上长毛的,有眼窝深陷的,有青面獠牙的,有人首
兽身的,有兽首人身的,又有从空中飞来的,光怪陆离之处,实在难以言说。老
人常来常往,看得多了,也不以为异,青衣少女还是第一次随老人出海,见海外
居然有这等壮丽大城,又有这许多奇人异物,十分雀跃,时时发出惊叹。老人在
一旁,看着少女晒黑的皮肤,叹了一口气,道:“小山,跟着九公,苦了你了。”
少女回头粲然一笑:“九公说哪里话来,若没有九公,小山此刻不知在何处飘零,
或许早已身填沟壑,又哪里能见识到这般海外壮阔风光。”说着奔回船舱,取来
笔墨纸砚,又记又画,又不住向九公发问,九公本是爱说话的人,来了兴致,便
只顾回答问题,忘感慨。
船在此地停泊十余日,从中原带来的丝绸、瓷器、茶叶等货物俱已出脱,又
换了东洲、海岛所产火浣布、枫香、续弦胶、惊精香、龙涎香、玳瑁、明珠与食
水应用之物,装了一船,扬帆回航。
前三日一切顺利,不料这一日,海上西南风骤起,十分猛烈,把帆都吹破了,
众人把不住舵,那船一径儿向东北方飘去,狂风挟着暴雨,直刮了五六日,待到
风停日出,早就偏了航向,眼前一座高山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