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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 西风紧 6235 字 2019-04-16

传旨的太监走后,下首周茂才低声道:“督师,此行恐凶多吉少。”

袁崇焕想起上次召见时皇上还亲自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现在敌兵已退情况有所好转,心中虽有些忐忑,但这时还能不去想抗旨不成,遂说道:“圣旨不得不从。”

同时应召的有满桂、黑云龙、祖大寿、赵谦等官员将领。

赵谦接到圣旨,心中照样有些不安,他刚送走了秦湘,做贼心虚,恐皇上追究此事,顶着欺君杀头之罪撒谎,压力还是相当地大。

虽然他明白周延儒获悉这个消息需要时间,作出部署也需要时间,没那么快就追究这事了,但是心中仍然无法自安。

他又想起了秦湘,回忆起洞房之时,对她的喜爱,对她的海誓山盟。事实证明,海誓山盟,只不过嘴里说出来的几句话。赵谦心中难受,他只得想,自己算对得起秦湘了,聊以自慰。

另他奇怪的是,秦湘离开了他,他的难受只源于一生一世的承诺无法兑现,并未有多少伤感。

赵谦感叹道:今人古人,价值观差异过大,共同语言缺乏,想要心心相印还是比较困难。虽然他因为内心的孤独,真的很努力去做了。

他收拾了一番,就去了紫禁城。当他在太监引导下来到平台时,满桂等人已经先到了,只有袁崇焕还没有到。

众人跪在帘子外面,朱由检没有叫平身,都不敢起来。跪了近两炷香功夫,赵谦膝盖生疼,却仍然不敢动,心里大骂袁崇焕,都死到临头了,还要装架子。

终于,太监道:“禀皇爷,袁崇焕到。”

袁崇焕走过来,行了叩拜之礼,朱由检仍然没有理他。帘子里面,看不见朱由检的表情,众人心中忐忑,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朱由检才厉声道:“袁崇焕,朕只问你三件事,你从实作答。杀毛文龙、敌军进犯京师、故意击伤满桂缘由何在”

听了这三个问题,袁崇焕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朱由检以为他默认了,就命满桂脱去衣服显示所受之伤,那意思是指责袁崇焕蓄意而为。

袁崇焕这才声辩:“当时满桂在城北激战,臣在城南激战,互不相干。满桂受伤,与我何干”

但现在问题已经不是满桂的问题了,那只是个借口,就算袁崇焕说关他屁事,也不顶用。朱由检大声下令:“着锦衣卫拿掷殿下”锦衣卫一拥而上,把袁崇焕的朝服脱去。

随即他便被押解到西长安门外的锦衣卫大堂,投入了镇抚司监狱。

朱由检演了这么一出,内外震惊。特别是当场的祖大寿,大为惊讶,以至于浑身战栗,举止失措。

在一旁的内阁大学士成基命细心地观察到了祖大寿的“心悸状”,立即顿首请求皇上慎重慎重再慎重,并且说,敌人还在城下,不能逮捕最高指挥官。时皇太极主力已退,但遵化等重镇仍在后金手中。

连周延儒也极力劝谏:“临敌易将,兵家所忌。”

朱由检回答道:“势已至此,不得不然。朕把辽东事务托付给袁崇焕,他身为督师,对于胡骑如此猖狂,事前一点都没有预防,导致敌军深入内地,虽然日夜兼程赴援,但坐误战机,功不抵罪,暂时革职,听候审查。”

袁崇焕玩完了,明眼人心里早就清楚了,但是朱由检这时逮他,时间不对,这是大部分大臣的看法。当然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质疑皇上的英明。

“平身吧。”

朱由检嘘了一口气,赵谦也嘘了一口气,今天好像不关自己的事。他心有余悸地想:身居高位,压力不小。

有些时候,朱由检可以对袁崇焕很好,可以要什么给什么,可以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穿,而有些时候,比如现在,直接送大牢里蹲着吧。

人本来就是变化中的事物,什么一生一世,一万年,海枯石烂,都是幻想中的自娱罢了。

周延儒身为内阁首辅,稳定京师局势的职责不容推卸,现在袁崇焕被逮,后果严重,周延儒这时立即奏道:“袁崇焕获罪,各路勤王将领由谁来统领请皇上示下。”

朱由检看了一眼一身是伤忠义可嘉的满桂,说道:“提拔大同总兵满桂总理军务,节制各路勤王之师。”

朱由检一直惦记着怎么弄倒袁崇焕,此时心力憔悴,有欠深思,这样干无异于火上浇油,因为没有考虑到辽东将领的逆反心态。

孙承宗立即道:“皇上,遵化等重镇尚在东夷之手,辽东军队没有了主帅,不是战败就是溃散。今日的上策,只有释放袁崇焕来维系军心,让他立功自赎,又可以保存辽东的劲旅。”

袁崇焕和孙承宗有师生之谊,朱由检怀疑是孙承宗有私心,想为袁崇焕求情,遂沉吟未答,况且他费了那么大劲弄倒了袁崇焕,没有再放他的道理。

朱由检道:“此事下午再来冬暖阁商议。”

下午时分,接到召见令的只有内阁大臣等重臣,赵谦等非权力中心的人自然去不了。

谁接任勤王军主帅的问题,孙承宗提议袁崇焕复出,梁廷栋不以为然:“辽兵有祖大寿在,不至于溃散。”

孙承宗说:“哪里有鸟巢倾翻雏鸟可以保存的道理祖大寿一介武夫,决不会屈从。”

周延儒问道:“你担心祖大寿会反叛”

孙承宗干过辽东经略,对这些事太有经验了,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周延儒再问:“几天之内”

“不出三天。”

事态的发展果然不出孙承宗所料,辽东将士平素对袁督师十分感恩戴德,祖大寿又与满桂积怨甚深,袁督师被逮,要祖大寿听满桂节制,激起辽兵不满。祖大寿唯恐遭到连累,在十二月初四日早晨,悍然率领辽兵东行,踏上回归宁远之路。

这一突发事件引起朝廷的震惊,敌兵还未完全退去,一支最有战斗力的劲旅撤走,后果不堪设想。

朱由检心力憔悴,一连几个晚上都没睡个安稳觉了,手下的带兵将领在皇帝的圣旨面前,拍屁股走人。他愤怒的同时,心中隐藏着深深的无奈,朝廷武力疲惫,稍微能打的辽东铁骑全是骄兵悍将,这些兵还是自己的吗

孙承宗见了皇帝说道:“祖大寿并没有反朝廷之意,只是害怕由袁督师牵连到他们。要想召回祖大寿,非得有袁崇焕的手书不可。”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说言之有理,看了一眼梁廷栋:“你等运筹何事动辄张皇失措,事情既然可行,还不赶快去办”

于是内阁六部一行高官赶忙来到监狱,对袁崇焕多方开导,袁崇焕执意不肯:“祖大寿之所以听我的话,因为我是督师,如今已是罪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