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套,便恶搞了一通在洪承畴身上出气。却不料山不转水转,今儿个又在一起共事了,赵谦又在生活经历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做人要厚道。
洪承畴边走边说:“廷益也太小瞧老夫了。如今你我身负朝廷重任,老夫还能记恨小事,影响大局不成”
赵谦汗颜,说道:“今日赵某是真的打心眼里敬佩洪老。”
洪承畴笑了笑,“咱们别提往事,此国家危难之机,先办差事方是正事。”
这时孙传庭也跟了上来,赵谦执礼道:“学生见过恩师。”
孙传庭点点头,对老朋友也是老对手洪承畴拱了拱手:“长安一别,洪老别来无恙。”
洪承畴哈哈一笑,看了一眼赵谦,又看了一眼孙传庭,说道:“长安旧知,今日算是重聚了。廷益倒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倒和我们两个老头子平起平坐了,老夫十分看好廷益。”
在洪承畴开怀的一声笑中,孙传庭也笑道:“是友是对手,如今也不重要了。”
两人的胸怀,让赵谦本来积郁的心情为之开阔,周围的琼台高阙,宫殿楼阁,映在眼里,好似在向天下万代展示着华夏文明的魅力,厚德载物。
是啊,沧海桑田,岁月悠悠,是敌是友,还那么重要吗
赵谦入仕途,就是从陕西长安开始的。那时孙传庭和洪承畴,在长安斗得你死我活,归根结底,不过也是杨嗣昌、周延儒在争斗,洪承畴和孙传庭,都是棋子,不过是比较重要的大棋子罢了。而赵谦,那时却是一枚小棋子,在夹缝中生存,最后投奔了孙传庭,也搭上了杨嗣昌这条线。
后来赵谦因为俘获高迎祥的功绩,从长安调走,从此洪承畴、孙传庭和赵谦三人,就没有聚拢过,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又聚到了一起,关系却因为局势的改变也发生了变化。一阵唏嘘感叹,三人倒相互引为旧知了。
孙传庭对赵谦说道:“廷益一会到我府上,商讨剿匪方略。”
赵谦看了一眼洪承畴,说道:“洪老也一并来吧。”
“不可。”孙传庭低声道,“一会我们和洪老派人交换方略,相互补充便成了。”
虽然皇上已经亲口说了,叫他们三人一起商讨方略。但是皇上在孙传庭和赵谦之间,又安排了洪承畴,是有用意的。如果现在洪承畴和孙传庭赵谦二人穿一条裤子了,那皇上的心思不是枉费了
孙传庭一句话,赵谦顿时明白,三人相互对望一眼,心下了然,到底是老朋友,大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了。
“恩师慢行,学生告辞了。”
“伯雅,告辞。”
“告辞。”
三人分道。赵谦走出紫禁城,习惯性地仰望天空,他仿佛又听见了鼓声轰鸣,号角呜咽,炮声,枪声,刀剑喊杀声,好似就在耳际。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第五折 金戈铁马入梦来
段三 计划与变化
京师干冷得厉害,秋冬季节,一两个月不下一次雨是常事。杨嗣昌坐在书房里,长随正在边上给他读文章。他里面穿了一件袄子,尤觉里面冷飕飕的。还是秋天,他可不能说叫人烧炭火,那样显得自己身体不行了。
“老爷,孙督师和赵大人到了。”
长随很自觉地放下纸,出去回避。杨嗣昌说道:“快请进来。”
孙传庭四十多了,赵谦三十来岁,现在一起到杨嗣昌的府上,三个辈份的人聚一块,倒像一个门派。不过比江湖门派厉害多了,杨嗣昌门下,徒孙辈的赵谦,都是兵部尚书的级别,二品大员。明朝要做一品可不容易,得做多少年,然后才依祖制自动升级,一般有一品官衔的,都是内阁大臣。爵位就更难了,恐怕得几朝元老胡子头发一齐熬白才行。
孙传庭和赵谦进了杨嗣昌的书房,分高低主次坐了。孙传庭拿出一份文卷,双手呈了上去,说道:“这是我们初定的围剿方略,请恩师过目。”
杨嗣昌接了过去,未看先问道:“可与洪承畴商议过了”
孙传庭道:“议过了,这是我们三人的定稿。”
杨嗣昌点点头,摸出一个放大镜来,慢慢阅读着稿子上的内容。孙传庭躬身道:“让学生为恩师口述吧。”
“好。老夫这眼睛,老花眼,都快成睁眼瞎了。”
赵谦这才注意到,杨嗣昌复起之后,确实比几年前更显得苍老了。
“学生与廷益细读了兵部各地军报,可以了解,现在流寇主要在河南、安徽、陕西、甘肃等地活动。小股流寇不计其数,无法估算,光是影响较大的大股流寇,就有活动于甘肃陕西的过天星、混天星贼众;马进忠、马光玉所率领的宛、洛之部;罗汝才、贺人龙、左金王等十三部;最大的流寇李自成所部,正祸乱于河南,攻城略地,声势浩大。”
孙传庭道:“学生以为,流寇主力,现在就在河南,以李闯及十三家兵马为主。学生等人初步方略为堵截正面,固守商洛,伺机伏击歼灭大股贼寇,再合围清剿。”
“唔,想法不错。现在这个情势,动辄四面合围,咱们没有那么多兵马了,也容易被贼寇各个击破。”杨嗣昌想了想,说道,“只要皇上同意了,你们到了地方,便伺机而动,不要太遵循旧法,只要能办成事就行。”
“学生受教。”
杨嗣昌看向赵谦,说道:“廷益为此战先锋,切勿因血气方刚便轻敌冒进,一定要稳打稳扎,先立于不败之地。”
赵谦心道我已经三十岁的人了,还是血气方刚,唉幸好杨老没说你还在长身体,在军旅中注意营养。
“谨遵祖师爷教诲。”
赵谦想了想,说道:“祖师爷,学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讲不当讲,本来是句废话,却是句非常好的开场白废话,因为就算说错了,对方也无法过分指责你。
杨嗣昌慢腾腾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廷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赵谦躬身道:“流寇焚毁皇陵,朝廷注意这流寇的动静,而这时,东夷一定在注意我大明的动静。请祖师爷一定让皇上知道这个危险,注意京师防御毕阁老也和学生有同样的看法。”
杨嗣昌闭上眼睛,久久无语。赵谦和孙传庭恭敬地坐在那里,不敢说一句话。
良久,杨嗣昌才说道:“廷益,你要明白一件事,伯雅也要听着。东林党的人,现在帮着咱们,咱们可不能就此掉以轻心,东林党帮咱们,是想对付元辅。但我们与东林党的人,终究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块,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