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岩“唔”了一声,小猛紧随其后,快出门时,瞥见一个身影,刹那的惊愕让他打了一个冷战,“是他”
休息室里,洪岩暗示小猛撤退,小猛止住他,对送咖啡来的黑脸汉子道:“我想四处巡查一下,你陪将军坐会儿。”
“是是,出门直走是训练房,左拐是机房,右进是住宿间。”
如此殷勤的指引让小猛暗里好笑,那就依他所言,小猛进了机房,十五分钟后,他拷贝了陈思报的私密文件。藏好磁盘,进了住宿间。这是一排整齐的卧室,分作七格。每格的设施都很齐全,有单独的洗漱间和各自的床柜。小猛摸到十三号杀手的床边却毫无发现。这帮家伙的用具一模一样,他没法确定自己的怀疑。
出了住宿间已是十点差两分,在外待命的队员肯定急坏了,但他被这个意外的情况绊住了脚,洪岩此时也不清楚他心中所虑,该如何做到毫无遗漏
时间每一秒的流失都让小猛备受煎熬,如果贸然改变原计划,这群杀手将成为最大祸患,倘若依计而行必然负罪终生。唯今之计只有看洪岩的了。
踱回休息室的一路上,小猛都在反复审度洪岩的应变力,这个年青而不具实战经验的队友能反应出自己的变更吗又能不露痕迹地配合自己吗关键是他能安全抽身吗
诸多疑虑让小猛思量不定,然而时间紧迫,不容他多作考虑。
“回来了”洪岩一抬头就发现队长神色微妙,他不由暗里紧张。
小猛更紧张,但他保持着微笑,“训练情况很好,只是今天的抽查不足以让我向上部作满意汇报,所以将军,请允许我留在这儿多作一些查验,不知您意下如何”小猛说了这话,觉得心在嗓眼里跳着踢踏舞。
“应该的,上部对这件事很重视。”洪岩的心跳不亚于小猛,但他的演技也不逊色,“你就多呆一晚吧,我嘛也该找个地方睡觉喽”
小猛悬心落定,黑脸汉子要给张雅静打电话,洪岩忙拦住,“不必通知她,就这样去”黑脸汉子以为将军要给情人一个惊喜,其实小猛二人是怕撞个正着。洪岩自往前去了,黑脸汉子讨好地要亲自送将军去,小猛让他留下密码本,待他出了暗门,小猛分秒未搁地召来十三号杀手。在休息室明亮的灯光下,他终于看清了这人果然是胜男的弟弟,风江龙,也是他失踪未归的队员。
小猛对风江龙下了外出命令,其他杀手也不敢阻拦,他带着风江龙出了暗门,在大厅里,他收到安南的紧急传唤陈思报正往别院赶来
时间刻不容缓,他对海骄下了引爆令,当他带着风江龙往大门边跑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一股气浪将二人砸在院坝里,从暗门涌出来的烟尘扑散而来,两人被笼罩在一团火药味中。
小猛回头一看,别院的楼身严重倾斜,眼看就要倒塌,此时身边冲来一张摩托,头盔下露出安南那双清澈的眼睛。小猛让安南带风江龙先走,他则躲在暗处,果然有两个幸存的杀手从废墟里爬出来,但很快死在他的枪下。
待确定没有生还者后,小猛下令各处的队员撤退,但他几乎同时收到安南的传唤风江龙跳车逃离
回到金顶别墅,小猛清点了人员,只有洪岩没归队,安琪没停止过呼叫,一直不见回应。时间十一点四十五分,大伙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焦愁与疲惫把这七张年青的脸熬满了皱纹。
小猛搓掌捏指、来回踱步,突然奔到安琪面前,“你收到过奇怪的电波吗”
安琪把监听打印的波网图看了一遍,“十点二十五分收到过一段无法破译的电文,但能确定是陈思报发的。”
小猛的心往下一沉,一阵寒悚令他身子一抖。大伙立刻从他的神情捕捉到不祥信息洪岩可能遭遇不测
“我去找他”海骄往门边跑,安琪追上她,“我也去”
“都回来”小猛站得象根木头,声音却带着怒气。
“你还有脸发火”海骄攥拳跺脚,“都怪你为什么改变计划你说”
“是啊”安南也怨道:“陈思报出发时,我就给你们发了信号,距离别院三公里,我暂时堵住了他,但一直收不到你的撤退令,他的车胎都换好了,还是不见你的信号,我不得己制造了一场车祸,可是到了别院,洪岩不见了,你却让我带个陌生人走,谁知他跳车跑了,摩托也冲进侧沟。你倒说说看,究竟在干吗”
大伙向小猛投去质疑的目光,小猛懊恼道:“是我的错,我失算了一种情况,到了地下室我才发现风江龙也在那儿。”
“什么”胜男抓住小猛,“你真的看见江龙了”
小猛点头,神色一派颓丧,“为了带走他,我才不得己改变了计划。洪岩撤出别院时,大概就是陈思报遭遇车祸的时间,安琪收到的密文一定是他对杀手头目发出的警报,洪岩也可能是因此遭遇危险,而风江龙跳车正是杀手头目的遥控指令。”
“你说什么”胜男的指甲掐进小猛的肩头,“你是说”
小猛别过脸去轻轻点头。
“不”胜男象只受伤的母豹,她的悲愤带着沉肃的抗议。白草一面拍抚她,一面盯着小猛,“你确定吗也许看错了。”
“我见过江龙的照片,那个杀手”
“不江龙不会的他不会背叛精卫队他不是那种人”胜男把照片凑到小猛脸上,“你再看清楚点你肯定认错了”
小猛稳住胜男的手,“我没说江龙背叛了精卫队,他是被迫,甚至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他们强行改造的。江龙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所有机械杀手都是无记忆、无感觉,甚至没有感情,正因如此,我才会设法将他带出来。机械杀手太可怕,我必须对海骄下爆破令,但我不能炸死自己的队友。他的中途逃离也是毫无自知力的行为。如果你还信我,就不要绝望,我跟你承诺,一定还你一个健康的、正常的弟弟,好吗”
胜男泪如泉涌,大伙也才明白了小猛的意图,都在愧疚之余多了几分感佩的情怀。
象是刮来一阵飓风,门被“砰”地冲开,陈思报的身影一出现,队员们拥了上去,谁都知道,洪岩回来了
小猛一把抱住洪岩的背上有一道恐怖的伤口,皮肉向外翻卷,卟卟冒血的间隙里露出隐隐的白骨。
谁也不问话,抢救和包扎是首要工作。小猛的止血手法准确而得当,白草的包扎技术也很高明。将洪岩扶进卧室后,小猛出了门,但他很快带回来两个人。
花白头发的老者是军政医院院长,著名的外科医师王润清;另一位是个年轻女护士。受雷鸣的指示,这两人是目前可靠的救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