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没想到、任小捕自己也没注意。
子时开始,子淫封的味道从阴家栈中缓缓散出,一刻不停。算算时间,任小捕也该软了。
呼吸急促,身体轻轻战栗,一双眸子柔得连星月都深陷其中,不过小捕快和荣友全一样只看眼、别看脸。两个女人的易容术不同宗不同源,但都一样惟妙惟黑小子、白胖子,就算眼波真滴出了水,宋阳也不敢碰她们。
荣友全、任筱拂,同样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可受子淫封所擒后,表现却大相径庭,究其原因,前者出身门阀势力,意志受过残忍磨练,由此能够保持一丝清醒、在神智彻底迷失前还知道服毒自尽;后者心思跳脱、胆大任性,从来就是想干啥干啥,她根本就不懂克制自己。
任小捕捣乱,宋阳阵脚大乱,又只剩一条胳膊能动,被她缠得苦不堪言,千辛万苦才给荣友全扎下最后一针,老天保佑总算没扎偏,这个时候,任小捕已经开始伸手撕扯宋阳的腰带了。
趁着腰带吸引注意,宋阳抽出胳膊,又捻起另一根银针,可任小捕扭来扭去,想要扎准了也不那么容易,宋阳几次出手都未能成功,就在宋阳终于瞅准一个时机,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他脸上陡地显出警惕神情,银针凝在半空,抬头望向前方。
一个又一个高大身影走出黑暗,行进无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长发披散、面涂油彩、目光凶狠、上身赤裸、手握重槌宋阳的心一沉,山溪蛮。
山溪蛮来的远比宋阳预计的要快宋阳想不通、事情说不通。即便昨夜案发时,有赶尸匠侥幸从那件厉害凶器下逃生、再赶回老巢报讯,山溪蛮也绝不可能在短短一天内就赶到现场。
不知是不是体质的原因,山溪蛮的眼睛在黑夜中散着幽幽光芒,如狼、如豹。
凶蛮逾百,漠然靠近,把阴家栈前的几个人团团围住。任小捕解不开宋阳的腰带,很着急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山溪蛮杀到。宋阳无法专心出针,干脆收起针囊,任由小捕快发疯,深深吸气举目问道:“汉话,可有人懂”
“汉人,鬼话”一声冷笑回应,声音沙哑,语调生涩。跟着蛮子们让开一条道路,一个中年蛮女走来,同样是赤裸上身。她和同族唯一的区别仅在于,她头上带着一支黄金发箍,应该是首领。子淫封本来就出自山溪蛮,他们手中自有解药,蛮女全不受药性影响。
山溪蛮原始,还是母氏族,女人做首领并不奇怪,不过这个首领下腹高高隆起,竟是有孕在身,而且即将临盆。
蛮女未再多言,带领着几个重要手下迈步进入阴家栈,其他人则留在原地。半晌之后,蛮女才走出来,涂满油彩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闪烁着虐戾眸子足以说明她的愤怒。
宋阳知道留给自己说话的时间不多,立刻开口:“此事与我们无关。”蛮女并不理会、甚至都没看他一眼,迈步走到先前被任小捕打到在地、此刻仍在昏迷的那个剑手前,缓缓伸足,踏出了他的脑袋
嘭,一声闷响,大好头颅被硬生生踩碎。
蛮女嘴唇一抽,露出些许笑意,继续向着宋阳走来。
“我能追到凶手。”六个字,宋阳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果然,蛮女脚下微微一缓,目光炯炯地盯着了他。宋阳与之平静对视,口中不停,把自己追踪的方法告诉了对方,跟着坦言:“三成机会,胜算不多,我尽力而为。”
说完,又伸手指了指情迷意乱的任小捕,对蛮女道:“子淫封的解药,给她。”蛮女走上前,伸手抓住任小捕的头发,把她和宋阳分了开来,宋阳眉头大皱:“你轻些,莫伤了人。”
话音落时,蛮女已经捏着任小捕的鼻子,把一竹筒药汁直接灌了下去。
药汁灵验,小捕快重重地打了个喷嚏,猛地清醒了过来,蛮女甩手把她扔到一旁,盯住宋阳:“两个女人留下。追上了都还你,追不上都要死。”
宋阳马上摇头:“捕快和我一起,要她帮忙。”
山溪蛮赶到时,正看到宋阳被小捕快缠得狼狈不堪、却还在坚持着给荣友全施针用药,蛮子不知道事情的经过,看到这副场景,自然觉得荣友对宋阳异常重要,扣下她分量足够重。
蛮女没再废话,对着手下呼喊了几声,半数蛮子留在此地,看守荣友全同时清理阴家栈,剩下的人都随首领一起,跟着宋阳去追踪凶手。
上路前,宋阳抬头看了看天色,子时已过,丑时刚至宋阳自嘲而笑,没想到先前和荣友全信口胡说的丑时开始追凶,居然真的应验了。
第一卷 将进酒 第十四章 丑时
出乎意料的,追踪异常顺利。
子淫封的药粉对草木的附着力极强,白天的降雨虽猛,却还不足以将它们尽数冲散,尤其妙的是这味药天性亲水,湿气越大它散出的味道也就越强,宋阳先前并不知道它还有这样的性子,否则估算成算时,也不会觉得只有区区三成。
任小捕一直都跟在宋阳身旁,可是再没有先前那份雄赳赳的气势了,好像一直在和自己使劲似的,每踏出一步都无比费力。走了一阵,她终于忍不住了,咬着牙拽了拽宋阳的袖子:“你刚才”
子淫封对女人主效是迷魂,而不是纯粹的蒙汗药,任小捕多多少少还能记得些刚才发生的事情。
即便身处凶蛮之间,宋阳还是呵呵笑道:“放心,什么事都没有,你看自己的衣衫,不是好好的么再看看我,穿着也整齐得很。”说着,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腰带:“看,腰带系得多结实。”
不料话才刚说完,任小捕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不知是撒狠还是撒娇,跺着脚哭道:“我记得这根腰带。”
宋阳愣过一下后,先是忍笑,后来实在辛苦得不行,干脆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要是还记得我就实在忍不住想跟你说句:看把你笨的,一根腰带你忙活了小半个时辰。”
任小捕又羞又怒,但她少年心性,又觉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