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将军,赵游击部下也并非全无战力,神武军区区两万人不到,竟能一天之内攻破赵游击把守的建平,只怕是有备而来”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火烧啊”
得知神武军第一战如何如何一面倒的刘良佐,此时心中本就在摇摆不定,听到各将一面倒的想逃,实际上抵抗的心思也就愈发微弱起来。
他转念一想,这帮泥腿子们说的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那左良玉不一直就这么做的,朝廷一直都没能拿他怎么样,自己何不来个依样画葫芦,卷了城中的金银走人,到另外一个地方不又是条好汉
反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姓赵的那部分没就没了,不然也没时间逃,反正本侯爷名分有了,只要手里主力还在,就不怕他朱常淓卸磨杀驴
其实周经武的做法和陈奇瑜有些类似,就是害怕战败,太过保守。
刘良佐已经看出来了,在去年太原之败以后,官军很显然不敢太过大张旗鼓的前进了,有时候虽然打胜了,也还是缩在一个地方发展建设,短时间内根本不会露头。
按他的估算,周经武拿下建平城以后最可能的做法,就是驻军在城内安抚百姓和处置降卒,再者说城内百废待兴,不安置好了他也是根本不会出来的。
想到这里,自认为有充足时间的刘良佐拍桌子起身,抽刀道:
“弟兄们,城内的东西能带走的就全带走,能破坏的全破坏,最好一样儿也不给他们剩下”
说完这话刘良佐心下还有些小窃喜,心道老子什么都不给你留下好的,把民居破坏了但就是不杀百姓,你周经武到了城内,看你是走是留
要是直接走,老子这兵马也不是吃素的,实在不行打不赢还跑不赢
到时候你后院起火,看你顾得上哪儿头
要是留在城内安顿百姓,修缮城墙,老子可就直接带着兵马跑到更南边儿享福去了,到时候你是想追都追不上
这天下午,城内原本无恶不作的刘部叛军更是疯狂起来,是逢人就打,见门就踹。
进屋了见到漂亮女人自然免不得一番毛手毛脚,若老老实实旁边看着还行,可你要是敢有丁点反抗,对方也是毫不留情,说杀就杀。
刘良佐想的很美好,自以为能收缩自如,可这个命令下了不久,他就发现局面已经控制不住了,城内叛军已经彻彻底底蜕变成了十恶不赦的贼兵。
不光那些招募不久的流贼和逃兵,就是一些跟随刘良佐许久的老部下都已经放飞自我,广德州城内一下子变成人间地狱,处处充满了凄惨的叫声。
可是乱兵没有注意,在他们激情燃烧的时刻,城外已经被黑压压的兵马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都打着象征大明朝廷的玄鸟大旗。
广德州城外,周经武默默注视着城内的乱象,紧握手中钢刀,恶狠狠道:
“花马刘,这次你是插翅也难逃本都督定要亲自取你项上狗头献给陛下,为惨遭毒手的千万百姓报仇雪恨”
第三百四十五章:先取建平,再下广德中
“知州大人,刘部的人又在城里闹了,这次是真的太过分了”
“大人,刘良佐的亲兵都上街了,咱们管不管啊”
“管怎么管,那些兵跟你讲理”
“就是,杭州那皇帝算个屁,什么都管不住,这些兵哪里有官兵的样子”
广德州城的内三街州治内,看着不断气喘吁吁跑进来报告的衙役,知州左光先感觉就像晴天霹雳一样,自己不是替朝廷为官,怎么莫名其妙就成助纣为虐的反贼了。
历史上有两个左光先,你没有听错,这两个人虽然名字一样,如今却一文一武,性格迥异,基本没有任何类似的地方。
作为军将的左光先,如今已经投了李自成,是大顺旗下一员总兵,这位却因为种种因缘巧合被调到广德任知州,到周经武和官军打到城下这会,到任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
广德知州左光先是东林已故大佬左光斗的弟弟,其实他也很无奈。
原本左光先在福建建宁任县令,那个地方官军疲弱,独以郑氏强横,能混个政绩上佳的考核,其实考验的已经不仅仅是政绩能力,各方面社交能力同样不能弱了。
比如左光先就很会做人,在建宁做知县的时候他不仅和当地驻守官军千总、卫所军将处的不错,就连郑家底下一些小掌柜东家和本地豪绅也对他常有关照。
所以当时建宁起码明面上看来还是一派祥和,基本没什么大事小情。
旁人不知道,官场上的人却非常明白,左光先那个位置从前基本没有能升任出去的,都是干了不久便辞官、贬黜的,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来也是令人无奈,左光先好不容易得到升迁的机会,本想着干一番大事,没想到上任没多久,杭州的潞王就自立称帝了。
杭州前头可就是自己这广德州,几乎在朱常淓自立的头一天广德州治就收到了建武朝廷所谓首辅大人的公文,主要意思就是说朱常淓如何如何正统,让他们归顺云云。
左光先当时才到任半个月不到,一没人脉,二又和本地势力不熟,这种事儿其实也根本轮不到他说话,完全就是本地的官军说了算。
其实当时广德周围不少县地已经归附了杭州小朝廷,驻守广德的游击尚且忠于北京朝廷,当时就撕了公文,并且派人去南直隶打小报告。
当然,那游击和全家已经被后赶来的刘良佐破城尽杀。
左光先当初不能说话,刘良佐入了城甚至比那游击还要蛮横,他更加没有话语权,每日做的不过就是盖盖印点点头,和傀儡也没甚么区别。
乱兵的可怕左光先就算没见过,也听多了。
福建虽然还算升平,但他听到乱兵成贼之后杀人放火,抢夺财物,干下种种没有人性的事情却也不少,而且就算事后抚定,州城内外也定是损失惨重。
更要担心的是刘良佐的乱兵在城内到处打砸抢,会不会冲进他的州衙来。
若是冲将进来,他肯定不会安甚么好心,到时候不但自己的性命,就连近期搬入州治的家人怕也不会幸免于难。
如果出了什么事,他可以想象那种后果,两个皇帝那边都说不过去,官位难办还是后话,就是头上这颗脑袋保得住保不住都是个问题。
前来报告乱象的衙役越多,左光先越觉得担惊受怕,心急如焚地在大堂内乱转,一句管用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