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他,千真万确,就是他本人进了莲儿的房间”
汪源被杀时,没有指控刘泽天的目击证人。但汪源进入刘小姐房间,刘府上下都有目共睹,这是难以被推翻的。
蔺晨沉默一会儿,说道:“以假乱真,这正是对方的高明之处。其实我心里已经想到一种可能,只是目前还无法找出证据”
汪刘二人不约而同地问道:“什么可能”
“易容”
刘川枫一僵,还没意识到什么,主位上的汪惜芝却神情剧变,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易容这门绝技,只流传在野史轶闻里,目前江湖上无人精通。不过,早在十六年前,曾有人偶然施展过一两次,为少数人所观赏,只是没流传出去而已。
那个人,就是任真的亲爹,同样拥有第三只眼的任天行。
巧合的是,这件秘闻的极少数知情者里,就有书绝汪惜芝和琅琊阁主二人。此刻,时隔多年再次听到易容一词,汪惜芝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感。
他很清楚,易容术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他才害怕,害怕当年被他诬陷的任天行阴魂不散,前来寻他报仇
“不错,肯定是这样”他有些激动,毫不犹豫地道:“那人就是想嫁祸于犬子,令我背上激化党争的罪名,从而实现他不可告人的意图”
另一侧,刘川枫还是不愿接受这个推论,让汪源轻易洗白。眼见为实,他宁愿相信,这是汪家故意杀人,以此恫吓自己。
“易容之术,荒诞怪谈,这样草率下定结论,将罪名扣到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人头上,我闺女岂非死不瞑目”
听到这话,蔺晨猛然皱眉,对刘川枫的质疑极为不悦,寒声道:“怎么,刺史大人是在怀疑我偏袒汪家”
刘川枫虽然意识到失言,还是不甘心地道:“琅琊阁秉公办案,我绝不怀疑蔺公子的立场和能力。但是,咱们应该在抓到真凶之后,再盖棺定论吧”
蔺晨冷哼一声,轻蔑地望着他,说道:“我的推论是否合理,还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可。回京城以后,我会将此案细节一一上报,当然,也包括你此刻的态度”
这句话等于是赤裸裸地威胁。言外之意,他会向皇帝禀报,刘川枫替子女报仇心切,咬定汪家不肯松口,此人有碍于平息党争。
刘川枫噤若寒蝉,不敢再争执下去,端起瓷碗默默饮茶。
角落里,任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松了口气。
“蔺晨虽然大概猜出原委,但听他刚才的话意,似乎还没将情况上报。只要今夜得手,我的行迹就不会泄露出去”
这时,蔺晨调转矛头,把视线从刘川枫转移到汪惜芝身上。
“刘大人有句话说得没错,咱们必须抓到那名元凶。所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汪大人,你必须要如实回答,否则元凶无法落网,你儿子的罪名依然洗不清。”
汪惜芝凛然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配合您,将那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蔺晨眨了眨眼,忽然又望向下首的宫城,“据擒获的青帮暴徒招供,那夜袭击刺史府前,宫大人秘密约见他们帮主,下达了暗杀指令。我想,应该是得到汪大人首肯后,宫大人才有这胆量吧”
汪惜芝缄默不言。这个问题藏着陷阱,他没法回答。
蔺晨继续试探道:“形势到了这种地步,汪大人进退维谷,就没必要再隐瞒了。我刚才说过,只要你肯配合我办案,陛下会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汪惜芝沉吟片刻,决然道:“公子,我可以发誓,夜袭刺史府一案皆是青帮所为,与我二人无关另外,这问题跟捉拿元凶有关吗您为何非要揪住不放”
事关身家性命,他断然不敢随口供认,将自己陷于死地。
蔺晨微微一笑,说道:“夜袭刺史府,此举激进疯狂,我觉得这不像汪大人的作风,因此一直怀疑,前去联络青帮的宫大人有可能是假的”
当初任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造成真假宫城的闹剧。汪惜芝这次一反常态,倒是骗过了这些聪明的对手。
蔺晨略微停顿,补充道:“换句话说,眼前的宫大人,也有可能是假的。就跟汪公子一样,真正的宫城可能早被掉包了”
话音刚落,刘川枫脸色微变,下意识攥紧拳头,暗暗戒备。而汪惜芝却稳坐不动,看不出任何紧张情绪。
因为他知道,那夜宫城前往青帮,就是他派去的,并非别人假冒。
官邸深似海,想在海晏地盘上掉包深居简出的宫城,难度太大,眼前这位,也基本不会是假的。
既然如此,他当然不必戒备。
“我听明白了,其实是因为夜袭一案,公子对宫大人有所警觉,此刻是想验明正身。”
蔺晨坦白道:“不错,这是咱们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汪惜芝说道:“您随便出题来考问他就是。如果他是假的,元凶落网,我的冤屈就能洗清。如果他是真的,咱们便可以放心交谈,当然,这也无法反证出,我们就是青帮的幕后主使,对吧”
反正无论如何验证,他对宫城都有信心,并且也不会有损失,何乐而不为
假宫城闻言,神色保持不变,却是一阵心惊肉跳。
又特么要给我出题
第七十一章 夜宴五求推荐票
前些天夜里,真假宫城对峙时,徐老六接受过一次考问,结果毫无悬念地原形毕露。
假的就是假的,无论面容有多像,都不可能复制本人的记忆和经历,当然经不起考验。
此刻,面对再次来临的考验,徐老六心里充满绝望,仿佛已经看到那个熟悉的穿帮场面。
而这次穿帮的代价,将远远比上次更惨重。
这太守府戒备森严,暗藏高手无数,绝非区区青帮能比。即便站在角落里的任真,以及同时隐身的老王夫妇现身,也无法救出徐老六,挣脱眼前的困局。
更蛋疼的是,只要徐老六露出破绽,就等于印证了蔺晨先前的推论,确实有人从中作梗。那么,汪刘两位湘北长官的矛盾不解自破,任真这一个多月的谋划都付之东流。
凭元本溪的机警敏锐,甚至能进而推断出,绣衣坊整个行动的意图,以及任真的身世等等。这一系列连锁后果,最为致命。
这场博弈进行到最后关头,徐老六肩上承担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满盘棋的胜负。
任真远远凝视着徐老六,攥紧拳头,额头上悄然渗出汗珠。
事关成败,明知徐老六经不起考验,他还是寄希望于老伙计能随机应变,把这关蒙混过去。
在大家注视下,徐老六缓缓抬手,朝蔺晨做了个请的姿势,表情漠然,“那就尽快问吧既然大家不信任我,那我何必再赖在这里,稍后会自行告退”